对研究气候感兴趣的人来说——包括它对社会的影响和社会对它的影响,1972年是个极为重要的年头。当年出现了严重影响全球性粮食生产和收获的一系列气候反常,有人把粮食短缺归咎于天气。不过最近已对其作了重新评价,更正确地该归咎于气候和社会两方面因素。1972年的气候反常,包括西非撒哈拉地区连续四年干旱,秘鲁沿海渔场的歉收,中美、苏联、印度和中国的旱灾,以及菲律宾、澳大利,亚、肯尼亚部分地区的过量雨水。

天气正在变冷、变热,还是保持不变?气候的易变性正在增加吗?不管各个社会的工业发展水平、地理位置或思想偏见如何,气候在社会活动中已被认为是个重要的可变因素。

所提出的二氧化碳引起全球性变暖这一点已成为当前争论的一部分,并愈益视为一个重要的科学和社会经济问题。除了自然过程而外,由于人类活动而进入大气层中的二氧化碳,主要为燃烧矿物燃料所致。目前大气中二氧化碳含量的增长率约为每年千分之几。随着能量使用的增加,预料到二十一世纪中期,大气中二氧化碳的含量可为目前含量的两倍。

其两倍的二氧化碳含量,可望将低大气加热(由于不同的物理过程)约为1~4°C,这个加过程可望改变降雨量和温度图,以致影响全球的气象图和气候制度而造成农业区域转移,这种转移会使某些地区蒙受不利而使另一地区受益。

事实上,大气中二氧化碳的含量是在每天和每年逐渐增加的,到目前为止,大多数观察家认为,二氧化碳年增量对社会危害不大,因此二氧化碳问题可不需予以注意。

二氧化碳的影响,在社会科学研究中是一个特别重要的领域,因为它代表并突出了社会学和气象学间相互影响的较新研究领域。由于它的主要影响要在几十年内方能呈现出来,即使它还是一个潜在的问题,但许多人认为对于大气中二氧化碳含量的研究还是适时的。

可把二氧化碳问题分成二个主要方面:一个方面是结局,即可能加倍,另一个方面是过程,即年增1 ppm实际上,这两种看法都是正确的,但每种看法也有问题不完善的一面。

由于二氧化碳含量加倍的惊人之故,宣传工具、人民大众和政策制定者的大部分注意力,乃把二氧化碳问题看为一种结局。例如,通常谈到的二氧化碳含量倍增的影响是,大浪涌入西南极圈冰海,最终导致其海平面升高5~8米。

被当作结局处理的二氧化碳问题,比作为其他特别的自然灾害——地震、旱灾、水灾、冬季严寒和干寒。例如,旱灾对环境和社会的影响通常是极为严重的,但在许多情况下,旱灾在环境恶化以前已进行了很长过程。因此,美国大平原中于1930年和1970年的短暂干旱期内出现的大风沙,虽然惊人但却不是唯一的表层土壤长期来被不显眼地刮走了。

人们可以用类推法证明:有过于集中于惊人的结局方面(二氧化碳加倍),而对其缓慢而固定的二氧化碳年增长量(过程)却未予注意的趋势。

以轻度而又逐渐加剧的城市空气污染为例,在某种情况下,它代表了二氧化碳问题过程的缩影表明社会上对这样一个问题会有什么反应,由于城市空气污染的结果,环境中(特别是气候和气象)生了一种逐渐而又固定的变化,这种变化大部分是由于燃烧矿物燃料所引起。

虽然在许多情况下发生的变化是轻度的,但在某段长时间中所产生的变化就较显著。人们也许会问:社会和其政界领导人如何妥善地处理空气污染所形成的日益增长的变化?它会引起怎么样的社会变化?他们如何妥善地处理干旱事件?他们能如何处理好二氧化碳问题呢?

上面提到的二氧化碳问题的二个方面——结局和过程,不仅对较好地理解问题及其影响有用,而且也有益于政治上对它的决策反应。例如,觉察到当作结局处理的二氧化碳含量有增加,这也许对产生一个潜在的影响有利,而对继续依赖矿物燃料产生不安。

然而,如果城市空气污染能作为二氧化碳问题缩影来处理,那么可以看出,有关二氧化碳加倍的有力论据,将不致成为决定公共能源政策的依据。

过去对如空气污染的轻度环境问题,一般是采取一种“混过去”的方法,这对处理某些政治和社会问题或许是合适的,但用来处理轻度的、逐渐加剧的环境污染问题,就不是一个有效的方法,最后这些问题日趋恶化,直至感到将会产生某些危机,于是政策制定者就放弃应急处理的办法了。

对于处理轻度的、逐渐加剧的环境污染来说,这些应急决策一开头就已无效。在紧急气氛中经过一阵短促的决策之后,危机不会立即发生,结果对问题的兴趣消失了,虽有些人再对其发生兴趣,但从宣传工具、公众和政界得到的反响极小,而环境恶化仍将持续下去。

需要做什么,这是同时处理二氧化碳问题两个方面的一种方法,不像城市局部空气污染问题那样,二氧化碳问题可看成一个“即将发生”的危机,因此需要采取一种特别的决策措施——即是把实质上意识到危机和谨慎决策结成一体的一种措施。

所发生的一个有趣问题是:现今社会能否有效地处理一个具有竞争兴趣的二氧化碳这类环境问题,而在这样一个多元社会里,某些人是获益者,而另一些人则是受损者。社会对于从燃烧矿物燃料所得到的日益增长的能量需要,要比由这些活动所造成的环境影响更显得直接和紧迫。另外,在每个能源缺乏的社会里,各利益集团为了取得时机和能源

以处理他们的特殊问题方面有着极大的竞争力。由于大多数社会面临着多方面的灾情(如水灾、粮荒、人口、能源、疾病等),对于其中任何一种灾情(特别是程度轻微的)的关心,在社会注意力转移到另外一个面临的灾情之前,仅能持续一个较短的时间。因此在大多数多元社会里,最好能够在它们一出现时就将其扑灭。

于是,对一个多元社会而言、这问题就变成一个制定政策的方法—这是一个在继续使用矿物燃料而产生轻微的、逐渐加剧的环境污染问题中,能维持社会各部分利益的方法。

Nature,1979年7月19日189~190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