癌是怎样发生的？过去的半个世纪，许多医生、生物学家和其他专业人员均在思索这个问题。当然，对此假说多于认识。癌不止一种，它的起因也不是单一的。不管怎样，自然杂志的读者，将本刊几周前发表的两篇具有价值的专业论文所列的致癌的不同观点予以比较，对这个问题就会留下印象。三周前（Nature1981年289卷，127~130页）Epstein和Swartz在“癌存活方式的谬论”这一标题下，试图驳斥Peto较早所发表的论点（Nature284卷，1980年），而Peto本人又曾批驳Epstein“关于癌的见解”一书。争论的结果趋向二致的看法是：人为和非人为的化学污染是人类致癌的根源。但是，与此同时还存在分歧诸如流行病学资料对某些问题的专门的解释。因为只有较少的人能抵御（或阻碍）癌的威胁，难道不是只要发生一种流行性的癌，就会使较多的人死于非命吗？第二篇论文由Cairns（Nature289卷353~357页）撰写，他以迥然不同的方式着手解释几乎是同一个问题。他的目的不是论证癌的起因，而是指出近几年似乎可能解释某些癌怎样发生所涉及的机制的不足之处。Cairns说，实际情况可能不像我们所想象的那样简单。曾介绍过的关于致癌的多数见解差不多均是错误的。

怎样才能使那些在观点和形式上非常不同的争论协调一致呢？如果不去解决矛盾，那么问题会怎样呢？人们——不仅仅是专家——如何探索为什么生癌的问题呢？Cairns的论点值得非常仔细地参考，尤其是因为这论点指出了该问题是多么复杂。用现在常见的模式——进一步介绍该模式：就是当某些体细胞染色体的DNA链受到损坏，如果损坏的位点是合适的话，就会引起癌细胞无性繁殖——癌的生物学无法得到透彻解释。该模式对癌起因的解释具有如下优点：它适合解释非常不同的致癌剂的癌变作用，例如粒子放射和化学致癌剂。快速粒子能够明显地破坏DNA分子的物理学属性。至少某些化学致癌剂的代谢物包含容易与体细胞DNA起反应的基团与能力，其结果与上述粒子的放射作用致癌可能类似。为此，对某些癌而言，它可能首先发生在人的感官上。

上述解释致癌的模式现在是有用处的，因此决不会被人们丢弃，但是它还不完善。例如，它对许多种癌而言，无法说明感染期的长短问题，如果沿着DNA链损坏个别的位点拟能作为癌变的根本原因，那么为什么细胞在受到这样大的刺激后而不即刻变成细胞的正在组合的癌无性繁殖系的成员呢？正如Cairns指出的，为什么可能看到癌细胞的染色体以重新激烈排列的方式出现而不是以在单一位点上断缺的方式显示呢？癌起因的简单模式今后可能会被充分阐述从而便于适合解释上述这些令人烦恼的观察结果。可以想象，癌的感染期和肉眼可见的染色体异常病变症状是一对结果，这对结果的出现需要潜伏的细胞癌无性繁殖系逐渐渗入感染期不太长的病人体内有关结构里，而在这些病人体内的组织之间没有发现抑制在正常情况下得到阻止的病变细胞与健康细胞的竞争。沿着DNA分子长链损坏个别位点仍旧可能是致癌的重要的原因。但是有不是如此的可能性。人们对某些癌的易感性具有不同的遗传性，这些完全可靠的证据，不是说明癌的起因的另一种可能吗？无论如何，不知道怎样解释Cairns关于因遗传原因而发生色斑干皮病的证据？根本的病因是对于修补损坏的DNA分子所需的正常的生物化学机制发生缺陷。对这些受遗传病折磨而易生皮肤癌和黑瘤的人进行观察，发现他们的情况与致癌的简单模式一致。紫外线是损坏DNA分子的众所周知的原因。但是同样的人为什么对由其它致癌剂引起的另外的癌不易感呢？Cairns提出了这个问题，但是谁也不能回答。

Cairns证据的本身含意是清楚的，但也难以通晓。人体致癌的现象是一个至今尚未被人充分认识的生物学问题。当这一机制一旦被揭示则将是充分阐明上述癌起因的时候。为此就不仅需要由癌研究机构现在所证实的分子生物学和细胞生物学大量的知识，而且要更好地充分了解经典生物学中关于体内平衡和甚至某些长期停止活动的组织的生理学以及分化过程的知识。然而希望还是有的，由于在另外的领域，发展医治癌症的较好方法一定要等待其机制的完全了解是没有理由的。但是，Cairns关于癌起因的观念暂时还是模糊的。

Epstein和Swartz自称有把握解释癌的起因，这是怎么回事呢？他们解释的出发点是：由于一些致癌剂的作用，也许可能是环境中的化学致癌剂或者抽烟而引起的迷迷烟雾笼罩下的某些场所，癌才会诱发。他们的方式是属于流行病学的，但是未必由此怀疑那篇报道在统计学上的分析所能确定的因果关系。例如，流行病学证实单体氯乙烯的职业性危害。现在也获得这样的事实，抽烟者比不抽烟者易患肺癌，以致某些人的观念中有抽烟习惯是发生肺癌的一种原因。对于个人来说不抽烟是明于事理的，对于政府来说应鼓励戒烟，这一环节对于防治肺癌显然是必要的。然而烟瘾不是肺癌的首要原因。区别无疑就是在于还未最后论证化学基团的作用。由于在肺癌致病过程中，未知遗传因素的影响的证据表明，致癌的结果是机会同等的，因此产生肺癌的机制不清楚。当然，这样的困难不会使流行病学研究致癌的工作失去意义。相反，毋庸置疑我们已获得极大的成绩，即我们已有了如下两方面的知识：对专门的公害的认识和对癌的自然历史广泛的了解。然而精明的开业医生是谨慎的，他们在结果与其假定的原因之间发现的关系不做过多的联系。

对简单的规定的重视，Epstein和Swartz表现得更像一位小骑士。问题似乎是从“关于癌的见解”一书开始的，他们的意图是要政府（尤其是美国政府）妥善管理职业的和环境的致癌物，注意接踵而至的许多健康状况的讨论。当然上述意图是完全合理的，但是它的方式是可疑的。Espetein为广大的读者写道，编集化学致癌物研究情况的难忘的名录表，该表格可为精确的或一般的。他的读者中较高贵者对此没有怀疑，认为他们继续生活在像美国这样先进的社会中避免癌症是没有希望的。他们中的某些人，也许出于另外的原因，相信目前由于有机化学制备物的大幅度增加，得出的化学工业成为主要的公害的结论。Epstein的控诉书中的许多项内容，至少说，糖精的致癌性是可以争论的，例如，Pete近乎一年前就非常适当地指出了。Epstein的评论在糖精致癌这一点上（Nature1981年280卷115页；）绝对肯定这种见解。他的结论的实质，阐明得一清二楚，似乎完全与流行病学家承认的，它们在统计学上的联系可能错误的简单规则不一致。流行病学家的自我怀疑不仅是合适的，而且具有说服力。

但是在为了说服争论者而写的“关于癌的见解”一书中，出现自我怀疑不是不恰当吗？“关于癌的见解”一书的目的之一终究是说服政府改变其方式。看来，Epstein在他的书目提要中，经常引用的证据像是议会在以前所引用过的。可是，在这样的场合，结果可能引起该书为数众多的读者的惊恐，从而使他们经常分别向有关议员施加压力，迫使改变化学工业发展的方针，它的产品既不能立足，又受到威胁。没有这样的情况，即允许职业科学家以如此原因损害他们的专业名誉。对似乎有理的情况予以夸大是不允许的。以过分的语言指导科学上的争论对于科学的普遍的声望是有损害的。这就是为什么观察癌的起因的问题——虽然这些问题全无定论——的Cairns方式那么受欢迎的原因。

[Nature, 1981年2月，289卷5797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