珀尔,60岁,一九八三年十月十九日晚上,她正在一家公路客栈的台前工作,忽然撞进来一个面目狰狞的歹徒向她要钱。受恐受惊的珀尔给了歹徒176美元,然后去叫了警察。
去警察站的路上,珀尔开始气喘并用手捂住胸口。她迅速被送进医院。经检查,发现这位从未有过心脏病和高血压病史的妇女,有严重的心律不齐,不一会儿,妇女就死了。这离她在旅馆被抢劫仅仅二小时。
—年后,专家们对珀尔的心脏损害与她受到的惊吓之间的联系进行了研究,答案是肯定的。这项研究结果使陪审团有足够的证据裁定20岁的斯图尔特犯有谋杀罪。像这样的案例是不多见的,被告被宣判犯有吓人致死罪。
确切地说,珀尔是死于心脏猝死,这是发达国家里的头号死因。在美国的死亡人数中,六分之一由心脏猝死引起。
心脏猝死通常发生于壮年,而且患者看来相当健康。在他们死前数分钟甚至数秒钟,他们都还在工作、在花园里劳动或者还在慢跑,可是体内灾难性的变化,使他们的心脏永远停止了跳动。
另一种常见的心脏死亡病例是心肌梗塞。
然而就心脏骤停来说,80 ~ 90%的病例是先出现一阵猛烈的电脉冲,这种电脉冲突然地使心脏节律发生紊乱。紧接着心室便发生无规则的急速搏动,在医学上称为心动过速。然后可在30秒钟内,情况发生了性质改变,心室便进入一种心室纤颤的紊乱状态。此时心脏只能无力地颤缩。一旦发生了心室纤颤,病人就很难救活了。
可是,引发猝死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呢?一些有趣的研究结果提示:情感因素——愤怒、挫折、惊骇、遗弃等——或者缓慢地使一个人的心脏容易导致猝死;或者在某些应急状态下,突然引发它。这些研究结果包括:
· 据研究,约百分之二十的心脏骤停患者,在发作前24小时都经历过剧烈的心理紧张。而愤怒则是一种常见原因。
· 对居住在加利福尼亚的两组美籍日本男性所作的对比研究显示,冠心病的一种最危险的因素是日本传统文化所形成的一种舒适而稳定的社会关系网及家庭纽带的破坏和解体。此因素比血浆胆固醇、饮食、血压及抽烟显得更重要。对在宾夕法尼亚的美籍意大利人所作的研究也得出了同样的结论。其他的一些研究还发现孤独本身可能使冠心病的发病风险增加三倍。
· 最近的调查表明寡妇和鳏夫的猝死率比同年龄的已婚夫妇高百分之四十。退休后一年的男性因心脏病而死的比例也显著增加。
· 研究者们还发现有一些因素能使妇女对猝死的易感性增强。这些因素包括:未婚,曾患过精神病,心情忧郁如失业等。
近来的一些研究还常常提示在心脏病的发病过程中一般都伴有精神紧张存在。已经证明,人在发怒的时候,脑部一些激素的分泌急剧增加,而这些激素又可直接导致心室纤颤。另外一些科学家还证明,随着时间的延长,这些激素的分泌与动脉损伤和动脉血管壁脂肪斑的沉积存在着明显的相关。反反复复的不良情感反应还可慢慢地损伤心肌纤维。
现在已经知道,由突然的焦虑或愤怒引起的血循环中肾上腺素的急剧增加可使数千枝微小的冠状血管变狭窄。
由于知道了猝死与病人情感状态之间的联系,研究者们开始面临一个几乎是不可思议的挑战:探索大脑是如何控制心脏活动的,从而把那些导致死亡的化学信使分离出来。
神经病学家斯金纳认为,某些人大脑皮质的额叶部分(这部分分管思维活动)存在一种异常化合物,它可能是一种神经肽或一种酶。这种化合物数量的异常增加可能给那些从事紧张工作、患有冠心病或具有其他能使心脏易于发生纤颤的因素的人员带来致命的后果。在正常情况下,人的大脑能对那些使心跳加快的应急反应给予适当的调节,但上述的化合物能干扰这种调节功能,从而发生不幸的后果。在健康人,大脑的额叶部能控制那些令人惊骇的化学信使的产量。但某些人由于存在上述过量的异常化合物而使这种自我调节机能失灵,导致高血压、心律失常和猝死的发生。
斯金纳发现,通过麻痹大脑额叶部某些区域的神经元能使猪的心脏免于纤颤的发生。
“在人的大脑内存在着约一万种神经肽,”詹姆斯说“每一种都有一定的特殊功能。它决定哪些神经细胞处于抑制状态从而关闭它;哪些处于兴奋状态从而释放有效的神经递质。我们希望分离出那些能使损坏了的神经细胞调节机能重建的神经肽类,从而使额叶部的神经细胞停止分泌那些不必要的、引起惊骇的化学信使。”
与此同时,在哈佛大学的研究小组正在探索如何通过饮食来调节大脑内5 - 羟色胺的水平,后者是一种神经递质,它能防止由于恐惧或发怒使心跳加快的那些化合物的急增。
心脏病学专家伊利奥经过研究,创立了一种测量心脏和交感神经系统兴奋性的方法。这个方法包括数学测验和电视游戏两个部分。这些试验与标准的心脏病学检查结合起来,就能鉴别出那些由于日常紧张而表现得郁郁寡欢并使心血管兴奋性增高的人,而这些人在医生安静的办公室里却显得十分平静。
“我们已经证实,在每5个看来健康的人中,一旦他们接触到电视游戏,有一个就会变得像要经历一场殊死的战斗一样,”伊利奥说“这些人可能由于过于激动而使血压反复地明显增高,每天可达三十到四十次之多。”他对这些容易激动者的治疗不仅包括降血压和抗心律失常的药物治疗,还包括调整他们的行为方式并教会他们如何自我放松。
对猝死所作的研究引出了一些深刻的心理学和生理学问题。每一次的紧张和愤怒的冲击都能通过削弱人的意志并损害人的心脏而使一个人猝死的危险性增高吗?当由于承受过多的羞辱和痛苦,从而使一个人的心理平衡被打破,然后就释放了那些致命的化学信息吗?
现在还没有人能回答这些问题,但是科学再也不说它们是不可回答的了。至少,关于猝死的研究已经使心脏病学这一学科不再单纯地依赖对病人进行技术检查,而是更深一步地考虑到病人的情感状态。也许,正是这一注意点的改变将帮助医生们鉴别并治疗成百万处于危险之中的人,而这些人并未意识到他们的处境。
[Reader's Digest,1986年5月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