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九月下旬，第一届国际创造学会议在上海召开。这里介绍英国剑桥大学教授博诺博士《头脑之间的合作》一文。

管理和课程开发协会已通过一个决定：把培养思维能力的教学作为教育中最重要的课程。

为什么美国在培养思维能力的教学方面会落后？原因之一就是：教育系统被分割成许多大大小小的区域，而在这个系统中能否准确无误地传播这方面的信息还是个问题。何况通常联邦政府对地方的某些要求也是不起作用的。

培养思维能力的课程进展缓慢的第二个原因是：即使对培养思维能力的教学有兴趣的人也往往会被引向“缜密思考”的方向中去。（这是一种过时的方法，它存在着许多局限性。）

“缜密思考”往往把注意力集中在现存事物的问题情境中，在其中找出事物的错误。这当然是思维的很重要的一个功能，但它仅仅是“一部分”而已。

我们可以想象一下，六个受过严格“缜密思考”训练的人碰到一起来研究一个计划。他们要等到别人先拿出建议计划后，才能运用他们的缜密思维开始工作。

在学校里，你经常遇到的就是这类情境，但是在离开学校后的生活中，就不再是这样了。在成人的世界里，你必须冲破事物原来的框架，让事物按你的意图去变化、发展。仅仅挑出事物的错误是不够的，它决不能改变旧事物形成新的事物，因而是缺乏建设性的。为此，我创造了一个词——“操作能力”来代替“动手能力”，操作能力包括以下方面：目的、重点、选择、结果。

思考能教会吗？

回答是肯定的。我们在一些国家所做的实验表明：思考可以直接当作技能技巧来教授。它不应仅仅当作其他一些课程的副产品来教的。

应当指出，进行思考本身是不能提高思维技巧的。我想用一位用两个手指打字的记者为例，来说明这个问题。

一个终日忙忙碌碌的记者，在快要退休时还是用两个手指打字，尽管他已用两个手指打了千千万万个字了，然而却没有提高他的打字技巧，这是为什么呢？

我们知道他已是一位能用两个手指打字的人，但却不能认为他真是位打字打得好的人。如果他用几个星期来学正确的打字技巧，那么在今后的人生时间里工作效率就会提高。同样的道理，我们也需要花些时间来学习思考技巧。

许多非常聪明的人，他的思考只不过是用在赞同某种看法上，或进一步去维护某种观点，那些不太固执的人，则会寻找更多的可供选择的观点。事实上，在我们周围存在着“智力陷阱”影响我们更好地去思考。

教育者在训练聪明的年轻人时，常常让他们的脑子集中在一些复杂的题目、问题和概念上。结果，他们是在“被动思考”方面很出色，而在“主动思考”方面很差劲。因为他们仅仅是被人使唤着去干某些事情，而对面临的事物作出反应。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多伦多大学已对天才学生进行思维能力的训练。我们应该明白，智力只是一个潜力，它必须加上头脑的操作能力，才能充分发挥出来。

我所以说头脑的“操作能力”是因为我给思考下了如下的定义：

思考是一种操作技巧，而以往我们说的智力，则是对经验做出判断。

1984年的奥运会是个巨大的成功。本来预计要亏本5亿美元，结果会后还赚得了2.5亿美元。作为对奥运组织者彼得 · 尤伯罗斯的成就肯定，他被《时代周刊》选为那一年的“新闻人物”。在接受《华盛顿邮报》记者采访时，尤伯罗斯告诉记者说他是如何运用“水平思考法”*来解决问题和更新观念的。他是1975年在佛罗里达州的“博卡雷顿”听过我一个小时的演讲，他便在那里学到了“水平思考”这一技巧的。

我提到这个例子是因为它证明了思考可以作为工具和技巧来学习和应用，并且可以收到很好的效果。

我们已开始把思考作为一种技巧来教，并且正在做，这点很重要。

在这里“合作”这个概念“扮演”了一个重要的角色。“合作”可以在局部把培养思维的教学介绍给学校的教育系统。他们应该认识到这对他有直接的益处。因为在“CORT”（the Cognitive Research Trust in Combridge）计划中所教的“操作型”的思考就是将来有一天他们的雇佣者要求他们去做的，而这些要求无论在高层次的工作中，还是在低层次的工作中都会碰到的。

这种思考不是把重点放在批评及证明别人的错误上——这种思考的重点是放在“让一件事情发生”上。美国不应该让其他国家在这方面领先，但是这样的事正在发生。

通过“合作”，企业可以赞助我们推广思考技能的培训，并进一步补充更好的视听材料。

我可以说，企业比任何其他部门都对把人的思维作为一种技能来提高感兴趣。长年以来，我一直被邀请给世界上一些科技领先的公司开讲座，如IBM、Sell，General Foods、Unilever、United Technologies。

在企业界的人都知道人的思维是一种巨大的能源，并且在这个充满竞争的世界上会关系到越来越多的东西。我的书在日本的销售量是巨大的——因为日本人清楚地懂得“我们最终拥有的是思维”。美国还没有充分重视这点。

[Pro Education，1985年9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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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注：“水平思考”（lateral thinking），也称“横向思考”。爱德华 · 迪 · 博诺把“水平思考”定义为：直观的、非正统的、随意的头脑活动。它是同“垂直思考”（或“纵向思考”）相对立的，“垂直思考”是合乎逻辑的，一步一步地解决问题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