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约有1500万婴幼儿死于可预防的疾病,主要发生在第三世界。同这个数字相比,正式报给世界卫生组织的艾滋病例的数目(1987年共计已超过53,000例),看起来并不算大,何况这一数目是自1980年首次发现这种疾病以来报道的累计数字。

考虑到每一个艾滋病例可能代表着100名受艾滋病毒感染者,同时考虑到可能对艾滋病例少报,估计目前约有5百万到1千万人是艾滋病毒携载者。这一数字要小于进界上贫穷国家每年死于可预防疾病的儿童数目。因此,在第三世界国家,关于艾滋病对未来人口和经济发展的影响,可能不会成为优先考虑的问题。

然而,必须将这些问题提出来并力求找出解决的办法,因为艾滋病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疾病。艾滋病可能通过性行为传染,因此,它主要危害的对象是那些具有性生活能力的成年人,而社会的其余部分在经济上都得靠他们来维持。一个社会可能在失去她的许多孩子和老人后幸存下来,然而这可能是一场灾难。如果失去的是为数虽然较少的中、青年人,但其后果可能却会更加严重,因为失去的既是生产能力,又是再生产能力。在那些并不把医疗和老年福利以及对孤儿的资助等福利保障视为己任的国家中,在经济上有活力的成年人的死亡造成的影响会倍加严重。

由于患一种需要进行长期治疗,失去工作能力的疾病而使国家损失掉颇大一部分靠工资收入生活的劳动力,这在经济上到底意味着什么?很清楚,对于这一问题的答案既取决于社会和经济的类型,又取决于艾滋病传染的特点和范围。

到目前为止还只有很少的数据,可以根据它们作出关于艾滋病可能对人口和经济造成的影响的预测。发现艾滋病的存在还只有七年的历史,我们仍缺乏关键的参数,而在对艾滋病毒传播的可能类型作出准确的预测之前,必须对这些参数加以定量化处理。科学家目前还不可能完全精确地预言这种病毒如何传播,它能对多少人产生影响,或者说有多少受感染的人会死于这种疾病。

目前对艾滋病的防治和控制投资太少,可能会导致这种疾病在若干年后失去控制地蔓延。

随着科研工作者在填补有关艾滋病传播的知识方面的空白取得的进展,政策制订者们为了对艾滋病作出适当的全国性乃至全球性的反应而迫切需要的各类预报,比以前更有可能做到。制订政策进退两难的核心问题,是如何正确地判断需要对艾滋病问题作出反应的程度。目前对艾滋病的防治和控制投资太少,可能会导致这种疾病在若干年后失去控制地蔓延。而另一方面,如果现在作出过分的反应,就会引起不必要的由其它应该优先发展的领域分散资金。

对于第三世界国家而言,艾滋病的困扰是最厉害的。除非能够得到足够的外援,否则如果对艾滋病的传播作出过度的反应,将会使卫生保健系统的其它部门因资金不足而付出许多生命的代价。

关于艾滋病造成的损失的预测

今年夏天在华盛顿召开的第三届艾滋病国际会议上提供的计算机模拟研究的初步结果,表明了政策制订者们所需要的数据输入类型。本研究分析了艾滋病在某种量级范围内的传播使生产率下降从而给某些国家造成的损失。

对中非国家中的艾滋病传播的规模采取保守的估计,模型预测,过早死亡和间接的影响可能会导致这一地区的国家在1990年内净经济损失约9亿8千万美元;而到2000年,将增加到30亿美元。将这些估计数据联系起来加以分析研究表明,早到1991年艾滋病就可能使中非国家付出的代价超过为了任何目的由各种来源流进这一地区的外国援助的总值。

必须指出的是,这些预测在很宽的范围内是不准确的。尽管有些特定的假设或数字可能是不可靠的,但本研究得出的总的结论是,艾滋病对中非产生的影响看来是十分严重的,防止艾滋病流行所耗费的钱财也是相当可观的。

要想精确地了解艾滋病会在哪些地方,又如何给工业不太发达的国家造成经济上的负担,就必须一个国家一个国家,一个部门一个部门地进行研究。在这方面的情况已初见端倪。

靠奖学金到国外学习的非洲留学生,已在包括比利时、保加利亚、西德、中国和印度等一些国家受到强制性的艾滋病毒血液检查。那些被发现带有病毒的学生就会被立即遣送回国。非洲国家可能会发起一项由他们自己对留学生出国前进行的筛选计划,以免他们出国后遭受耻辱和被遣返回国而蒙受损失。

艾滋病对经济的影响

是否要求非洲留学生提供能够证明他们未受艾滋病毒传染这件事会使他们丧失申请外国奖学金的信心,从而引起对经济增长有促进作用的大学毕业生人数的减少呢?

在那些缺乏熟练人才来源的国家如中非,无论是由于死于艾滋病或是由于失去受教育的机会而造成大学毕业生人数的减少,对整个经济造成的冲击都是很大的。

关键部门可能会因为减员而面临减产的困境。在矿山或生产专供销售的农作物的部门工作的合同工人,是特别容易受害的。很多人到远离他们家庭的地方去工作,往往一去就是好几个月,他们可能为了满足一时的性欲而去嫖妓。举例而言,在一个中非的矿业城市中,去年对一部分熟练的矿工进行抽样检查的结果,发现有68%的人对艾滋病有阳性反应。

艾滋病的流行可能会对外国在第三世界国家的投资产生不利的影响。跨国公司或有选择地由一个国家换到另一个国家的投资者,可能会避开那些艾滋病流行的国家,因为他们考虑了许多的因素,诸如:当地市场的不景气,对受艾滋病传染的雇员要负担医疗费用,以及要为健康和人寿保险付出更高的额外费用等。

旅游业是一种国际性的工业,在这一部门的投资和预约很容易由一个目的地转移到另外一个目的地,如像海地、冈比亚和肯尼亚这样一些国家,由于将那里发生的艾滋病流行情况公之于众(往往有些报道是失实的),而造成了旅游业收入的下降。

同艾滋病作斗争要付出的代价

在过去的一两年中,许多国家都制订了全国性的中期艾滋病防治计划。这一点反映了正在兴起的对艾滋病危害的认识的全球性的觉醒。这些全国性的委员会正同这一领域的国际领导机构——世界卫生组织艾滋病特别计划小组合作,为这种疾病的防治和控制进行工作。截至今年年底,世界卫生组织已同世界上50个国家的全国艾滋病计划组织建立了联系,每个国家平均花费了30万美元用来资助刚开始的流行病的评价和计划工作。

全国性的艾滋病治疗、控制和预防计划所代表的是艾滋病流行造成的直接损失,它们要比间接损失更容易定量化。例如,巴西在1987年提出的一项包括对国营血库进行筛选的预防计划,将花费3千万美元。而在设备精良的实验室里进行血液检查所需要的全部费用,每个病人约需要30 ~ 50美元。

艾滋病的冲击正好发生在当许多发展中国家将按人头计算的医疗费用削减的时候。例如赞比亚,在过去十年中每个人的实际收入降低了45%,而医疗费用也减少了20%。要想到2000年确保发展中国家的每一个人都能获得起码的卫生条件,这一直是人们长期以来的梦想。但许多人却认为,艾滋病会妨碍这一目标的实现。

在拉丁美洲,大约有1亿3千万人得不到常规的医疗。甚至在艾滋病尚未流行以前,拉丁美洲的卫生计划人员就为能想出一种可以为两倍于现在的享受医疗待遇的人提供医疗条件的办法而进行过奋斗。而现在他们还得想办法对付控制艾滋病引起的挑战。即使没有这种节外生枝的事情发生,现有的卫生系统本来就已经是脆弱和不适应的了。据某些预测,到本世纪末在哥斯达黎加在所有可使用的病床中就可能会有30%的病床被艾滋病受害者所占用。秘鲁的卫生官员为对这个国家中的所有血库作筛选试验所作的初步预算,1987年为2千万美元,这一数目可以抵得上150万秘鲁人一年总的卫生医疗费用。乌干达在1978年的艾滋病防治计划就要耗费约700万美元。

而美国用于卫生系统的联邦经费,每人每年达至I600美元。但是,国家科学院在她于1986年下半年发表的“向艾滋病作斗争”的报告中,对这种疾病的蔓延敲起了警钟。要想战胜艾滋病的威胁,按照美国科学院的报告,美国每年应花费10亿美元,用于教育,医疗和研究工作。也就是说,对付艾滋病每年在每个人身上得用去大约4美元,这一数目超过了最贫困国家每年花费在每个人身上的总的卫生费用。这一点表明未来的全球性艾滋病控制计划将会是多么庞大。

虽然工业化国家已经开始将财力和技术投入向艾滋病作斗争的全球性战斗,但离问题的解决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The Futurist,1987年11月~12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