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温度上升可能使小麦农场主、电业公司和军事战略产生混乱,这些公司的成败取决于怎样妥善提前制订防御办法。

14世纪初一股稳定的自然寒流一开始就给人类带来苦难。整个波罗的海于1303年和1306年7月结冰两次;随后几年便出现了不正常的寒冷、风暴、降水以及里海海平面的上升。当时人们不可能知道这就是后来被公认的小冰期的开始……大致持续到1700年。由于气候的变化,与格陵兰逐渐失去通信联系,他们还没有意识到斯堪的纳维亚村落将被消灭,冰岛的栽培谷物正在消失,斯堪的纳维亚的谷物也在剧烈减少。

一一一Barbara Tuchman

和14世纪一样,21世纪也免不了遭受恶劣天气的袭击,但其性质与14世纪的灾难却不相同。过去地球虽然经历了多次寒、暖期,但科学家普遍认为现在温度即将比以往任何时候上升得更急速。据最可能的方案估计,总的气候变化将使农业、航运业、国际贸易、能源政策和军事战略产生混乱。尽管剧烈的地球变暖不容易对付,但忽视这个问题也是愚蠢的,最好的措施是保存能量,使用替代能源,包括核能源。

威胁是很清楚的,矿物燃料例如石油、煤和汽油燃烧产生的CO2正在大气中迅速积累,因而大气中比CO2少得多但具有相同破坏作用的氯氟烃(CFCS)类气体含量相对减少,但其破坏性是相同的。CO2、CFCS和其他气体几乎完全来自各种各样的人工来源,例如机动车的排气和工业溶剂,只有少部分来自天然来源,例如土壤微生物。地球大气层中的这些气体起着类似温室玻璃的作用,即放进阳光,吸收热能。由于只吸收而不反射产生热能的红外辐射,因此使地球不断变暖,这就是人们通称的温室效应。

科罗拉多州博尔德市国家大气研究中心(NCAR)名誉主席和去年5月开始举行并继续了一年的美苏地球变暖讨论会的组织者沃尔特 · 罗伯茨(Walter Roberts)说:“我的看法是地球变暖是无法制止的。虽然变暖趋势可能较小,也可能较大,但温室效应即将来临。”他认为全世界都依赖于大量矿物燃料,因此未必有可能形成减少CO2排放的真正国际合作。

因为没有人能推断地球温度改变后的全部变化,所以温室效应是否会按预言的那样到来或者可怕的设想是否会发生是没有绝对把握的。今天存在着某些调节因素,其他一些调节因素也可能随温室效应的发展而出。例如,大气高层云有吸热的倾向,低层云则有反射阳光的倾向,高湿度云层具有平稳的较大冷却效应。

温室效应将破坏地球的气候,改变诸如降雨量、风、云层、洋流和地极冰帽范围。虽然一个地区一个地区的后果还未弄清楚,但科学家确信这种全面变化趋势必将到来。大陆内部将逐渐变得越干燥,滨海地区将越加潮湿。寒冷季节将缩短,温暖季节将延长,蒸发的增加将导致广大地区的土壤更加干燥。

由于土壤状况、作物产量、供水含盐量和河水水力发电有效性发生变化:世界经济将受到巨大影响。工程师应努力把未来的重点提前放到他们建立的结构上,国家工程师学会计划主任杰西 · 奥萨贝尔(Jesse Ausubel)说:“在最近30-40年内寻找坝址、机场场址、公共运输系统或一切预计的地址可能变得更难。过去不再是未来的指南时你该怎样办?”

政府官员和社团董事开始逐渐意识到温室效应的危险,但几乎无人考虑长期对策。地球变暖在去年12月举行的里根 - 戈尔巴乔夫最高级会议上仍是一项不重要的议程;美苏只同意提出“一项未来气候的详细研究计划。”

某些最明显的效应可能在农业领域出现。植物通过光合作用把CO2和水制成碳水化合物,当CO2浓度增加时,植物气孔(气体和水蒸气通过的微孔)为了吸收等量的CO2必须开得小一些,以便使植物水分的蒸发损失少一些,结果植物逐渐长大起来。

如果某些作物长得较快,那么它们吸收土壤养分可能更快,因而迫使农民购买更多的肥料。粮食品质可能因CO2水平增加而退化,因为叶子的碳素可能变得更丰富,氮素则变得更贫乏。吞吃植物的昆虫在CO2刺激下必然吃得更多,以便得到充分的氮。实际上,饥饿较重的害虫和具有破坏性的疾病可能因温室效应而增多,因而也迫使农民购买更多的农药。

温室效应的社会政治后果更难估计。本世纪30年代的长期干旱和尘暴迫使几百万中西部人向西迁到了加利福尼亚州,60和70年代,由于较好的天气和职业叉有数百万人从北部迕到了南部。

如果美国农业在夏季遭受如此高温的连续袭击,而苏联农业因较长和较温和的生长期而兴旺,那么要达到力量均势又该做些什么?NCAR的罗伯茨说:“美国可能成为谷物进口国,苏联可能成为谷物输出国。至少会打乱主要经济、政治和社会的正常秩序。”

讨论最多(和最担心)的问题之温室效应后果——是海平面上升的推测,这主要是海水遇热膨胀的结果。和其它液体一样,海水在加热时体积膨胀,但多数科学家认为海平面不会上升得太多,大约8 ~ 16英寸,由此引起的主要问题是使人口众多的一些国家所处的海拔接近或者低于海平面,例如荷兰和孟加拉国。

温室效应很可能在地理上对北半球高纬度地区(从北60°——大致相当于安克雷奇市和斯德哥尔摩市的纬度——到北极)产生最大影响。反馈作用强调较高纬度地区的地球变暖作用。冰雪把阳光反射到空间,使温度不断上升。但当地球变暖时,北极浮冰盖开始融化,留下反射阳光的少量冰雪——增加保暖作用,这种作用又转过来融化更多的冰雪。

如果世界在21世纪中叶变暖3°F,那么纬度较高的北纬地区冬季将变暖8°F或更多一些。如果地球平均温度上升那么纬度较高地区的冬季温度可能上升到19°F。 NCAR的沃尔特 · 罗伯茨说:“寓言中的西北航道将能航行,人们只要有一半的时间就可从东京航行到欧洲。”也许这样,但英国石油公司和其他公司开始担心大块浮冰——占据北冰洋的大块平展冰——和流冰以及使泰坦号船沉没的冰川块的危险性,这只船沉没在纽芬兰和新斯科舍之间的海滨外。流冰将危及海船和浮动石油钻井平台的安全。

北极冰盖也可能给美苏带来防御体制问题。北极海的近极地冰帽可以起到保护美苏核潜艇不被发现的作用,这种作用对苏联的危害可能更大,因为美国潜艇速度较快,比苏联潜艇航程更远,它很少依靠冰帽下的躲藏处。

美国在商业上会受到多大影响?地球变暖将对世界最繁忙的水路北美洲五大湖产生强烈影响。大气环境局说,利用冬季升温8°F的电子计算机模型预测表明,北美洲五大湖每年无冰期可能为11个月,而现在为8.5个月。这是好消息,但坏消息则是这些地区也将更加干燥,以致许多公司装运铁矿、谷物、煤和石灰石之类主要货物的费用将上涨30%左右,因为低水位将意味着深吃水货船不再能航行于这个船闸系统。

也许对美国农业影响最大的地区是中西部,这里的气候研究人员对温暖、干旱趋势进行了预测。令人吃惊的小麦作物损失将加深大萧条,促进美国历史上最大的人口迁移。当温度上升1.8°F、雨量减少10%时,中西部的作物将受到损害,新港市康涅狄格州农业试验站站长保罗 · 瓦戈纳(Paul Waggoner)认为合乎商业需要的冬小麦将减产2 ~ 5%

西欧可能逃脱地球变暖造成的严重后果,因为西欧陆地较小,又接近海洋,不会受到和美国、加拿大、苏联相同程度的大陆干旱。欧洲温度将发生什么变化是有争论的。多数科学家认为来自加勒比海几千英里的墨西哥湾流将继续使西欧与处于同一纬度的纽芬兰保持一致的冻结状态。但纽约市帕里塞兹哥伦比亚大学兰蒙特 - 尔兰蒂地质天文台华莱士布罗克(Wallace Broecker)告诫说,温室效应可能打乱全球海洋环流的路线,以致不能预测,像不能在接通电源的一刹那煮沸茶壶一样,要使深达7英里的全球海洋温暖需要从容进行,可能要20 ~ 60年才能使海洋显示地球变暖的全部效应。

一些第三世界国家和南半球对地球温室效应进行了粗略研究,非洲至少在降雨量方面是有利的。据普林西顿地球物理流体力学试验室气候模型试验人苏库洛 · 马纳比(Syukuro Manabe)发表的研究成果说,穿越赤道的雨区可能向北移动。这对于萨赫尔干旱国家,包括乍得、苏丹和埃塞俄比亚是好消息,这些国家遭受了本世纪最致命的旱灾。中国中部的贫瘠低产农田可能得到更多的雨量,作物产量可能得到提高,印度,尤其是1/3地区平均仅高于海平面20英尺的孟加拉国可能受到更多风暴和洪水的袭击。

去年联合国环境计划(UNEP)报告直截了当地宣称:“气候改变时,社会将受损失。”那我们该怎样办?

显然有些事我们不能做,譬如我们不能用净化二氧化硫污染物的方法去净化工业散发的CO2。所谓吸收CO2散发物的化学强碱吸收剂系统增加的费用几乎等于发电费用的80%。最有效的洗涤器是树木,像其它植物一样,树木能吸收CO2,用以制造养料,合成木材。但全世界以每分钟50英亩的速度砍伐树木,这主要发生在巴西、西非和印度尼西亚,据UNEP说,减少森林砍伐是有好处的。田纳西州奥克里季市国家试验室估计,使温室效应停止发展可能需要17亿英亩的美国梧桐,这种树特别善于吸收CO2,这个面积差不多相当于澳大利亚的大小。

东安格拉大学迈克 · 凯利(Mick kelly)暗示,如果这些国家不采取行动,那就会发生许多麻烦事。他说:“地球变暖的获胜者将是那些走在时间和计划前头的人;失败者将是那些在危机到来时才马上作出反应的人。”想要成为获胜者的人们,现在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一点也不早

[Fortune,1988年7月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