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园家地理协会成立已有一百年。在这一百年中,我们始终以全面、深刻地了解地球这个人类的赖以生存的环境为宗旨。在今后第二个一百年中,我们在进一步认识世界的同时,还要妥善地管理好人类居住的星球,这一点更为重要。
在过去的一百年中,人类错过了许多主动和地球协调好关系的机会,以至使如今地球上的每一个角落都留有人类遭到自然报复的印迹。人类现在已处于被动地保护地球生态环境的阶段。
我曾经花了半个世纪的时间沿乞沙比克海湾航行,那富饶的原始森林、肥沃的土壤、湛蓝的大海和蔚蓝的天空,无疑是大自然留给人类最好的遗产。随着整个世界经济的发展,海岸地区也兴起了捕鱼业、耕作业和工业群落。
据最近的研究结果表明,酸雨的主要成分硝酸化合物能造成海藻富营养化,过量繁殖,耗尽氧气,成群地聚集在水面上。制造这些酸雨的罪魁祸首是美国东部的工厂和汽车释放出的废气。工业污染物随河流沿途侵袭了农村、城市。
从乞沙比克湾这一斑可窥见地球的全貌。地球已是伤痕累累、千疮百孔了。为了防止人类生存环境继续恶化,我们必须立即投入修补地球的工作。
如果把我们的协会比作一艘航船,那么就让我们乘着这艘航船,沿着一百年的历史长河来回顾一下这次探索性的航程吧。1987年,我们重新打印了协会的首任会长加蒂那 · 格林尼 · 赫巴德(Gardiner Greene Hubbard)的就职宣言,他那渊博的地理知识和有力的演说至今仿佛仍回荡在我们耳边:“…我们对生存的环境了解得越多,我们就会越感到破坏环境行为的愚昧、无知。”这话现在听来比当时更具有说服力。乞沙比克海湾的现状就证实了这一哲言。
自1888年以来,世界的面貌日新月异,我们这个民族也不断变化着。我们的先辈经历了一个处于上升时期的美国,而我们现在面对的则是一个迷惘的超级大国。在1888年,热带雨林还生机勃勃,枝叶繁茂;仅仅一个世纪后的今天,人们已开始为防止它的消失而绞尽脑汁。生活在那汽车刚刚发明,飞机还未闻世的年代的人们是无法想象现代化社会的交通带来的恶果,也不会想到烟雾笼罩了墨西哥城使二千万人民终日不见阳光或是有毒的空气会使人们无法正常地工作、上课。
1987年1月,协会的调查研究委员会召开了一个对全球未来预测的学术会议,在各个方面有杰出成绩的学者们聚在一起,对过去整个世界的发展趋势作出正确的预测。五天五夜里,听取了各方专家的分析、批评、警告、赞扬,总结了一份关于世界状况的综合报告。
学者专家们发表了许多很有价值的意见。美国国家科学院院校弗兰克 · 普勒斯(Frank Press)指出我们正处于技术革命一个接着一个的科学的黄金时代。协会成立之际正处于第一次和第二次技术革命之间:蒸汽、矿物燃料和电力开始使用。随着四十年代核裂变的运用和晶体管的发明,发生了第三次和第四次技术革命。原子能在忠实地为人类服务的同时也给人们带来了新的恐惧,而晶体管则改变了我们的通讯方式、构成了新的设施和网络。
现在我们刚刚进入第五次技术革命阶段——生物技术革命。通过对组成细胞分子的研究,人们已经能够控制植物体和有机体的基因,对于农业生产和人类的健康有很大影响。经遗传工程处理的农作物具有高质、高量、很强的抗病力等特点。还能减少农药、化肥的需要量。生物工程也为研究'和治疗疑难杂症开辟了一条新的道路。
另外还有一些令人惊喜的新发展正在悄然兴起。像超导体、合成陶瓷和超薄材料等。由这些新型的材料可以制造出许多你平时无法想象的工具来。
不幸的是如此聪慧的人类竟也有失算的时候。长期以来,我们对科学技术迅速发展的同时带来的阴暗面视而不见。正如麻省理工学院院长J. B惠斯尼尔(J. B Wiesner)所指出的,我们之所以忽视这一点,是因为现代化工业发展的初期,它的阴暗面被掩盖住了,难以分辨。
1888年,电灯的发明为协会的成立献上了最美好的祝福。但有谁想到美国和老朋友加拿大的紧张关系就是由于火力发电站产生的酸雨而引起的。1895年,汽车在一片欢呼声中诞生,人们以为汽车能代替马车,减少污染。现在我们在不停地指责汽车排放的烟雾造成酸雨、人造臭氧层、人体血液含铅过量、二氧化碳的聚积。空调,有多方便!喷雾灌,有多方便!我们今天才发现,它们产生的氟氯碳要破坏臭氧层,使大气层阻挡紫外线的辐射能力减弱。这可能是引起皮肤癌增多的主要原因。
如果我们能够适度地使用这些现代化工具,那么情况就不会这么糟。但是随着世界人口的疯长,这点很难控制。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该如何处理高消费给我们带来的苦果。我们在陶醉于胜利的同时,已陷入自己制造的垃圾堆中了。
也许没有其它什么东西比人口暴长更能说明地球一百年来的巨大变化。一个世纪前,生活在地球上的人口有I5亿,现在已达50多亿。尽管出生率已经下降,但据人口统计学家测算,下世纪的世界将突破100亿大关。地球这艘天然的载人卫星已超载,气喘吁吁不堪负担了。
学术会议期间,另一些关于地球环境的问题也引起极大的影响_密苏里植物园园长彼得H · 拉文(Peter H. Raven)预计如果按照目前热带雨林被破坏的速度,不出25年,拥有众多生物种类和药材的森林地区将消失,随之而来的连锁反应就是100,000多种,也许更多的物种濒临灭绝。其中的大部是人类还没来得及认识、研究的。开罗大学的教授默罕穆德(Mohamed A. F. Kassas)指出,全世界现在约有2亿平方英里和10亿人口正受到土地沙漠化的威胁。世界的石油生产在持续10 ~ 20年的高峰期后将走下坡路,直到耗尽所有的石油。
据国际自然和自然资源保护联合会会长,S. 斯敏纳森的报告,尽管粮食生产已取得很大的成绩,但是由于人口的迅速增长;且分布不均和各国的政治上的原因,饥民的人数有增无减。能够开垦的土地早就被利用了。许多土地由于自然原因或过度放牧、乱砍滥伐森林、大气和水污染等人为原因变成不毛之地。本来是富饶的森林一经人们的砍伐也变成光秃秃的贫瘠的荒土了。
水覆盖了地球的大部分表层,但是还有将近20亿发展中国家的人民食用水发生短缺,并且,还有更多人正受到水荒的威胁。
展现在人们面前另一幅令人望而生畏的画面是大气中二氧化碳和甲烷量增多引起的温室效应。科学家们一直在警告大家在今后的50年中,地球的温度将骤升、其灾难性后果将是两极的冰层融化,海平面上升。我们这个星球上的资源及贫富极不均衡。四分之一居住在工业化国家的人民拥有80%地球的资源。他们中的一些人的生活可以和一个世纪前的皇家贵族媲美,而另外四分之三的人则是食不果腹。很难想象,在这个科学高度发达的社会中,每天竟有40,000个儿童死于饥饿和其它疾病。
尽管这次会议中的讨论主题时时围绕着对未来的担忧,但这并不是失望。我们还能采取措施来修补地球。
全世界的大规模的行动可以控制土壤的侵蚀和沙漠化。彼得 · 拉文指出我们不必靠砍光森林改为耕地来增加粮食生产。我们因地制宜地在森林地区使用新的耕种方法完全可以缓和人口稠密地区的粮食问题。
人们正在为重新建立起一个平衡的生态环境而努力。据调查美国正有更多人投入或支持这项环境保护的活动。最近当我在国内旅行时,就亲眼目睹了许多自发的民间组织志愿参加,支持维护生态环境的工作。
我们协会当前的首要任务是要唤醒公众,把我们的担忧、地球的状况尽快地让更多的人知道:酸雨、乱砍滥伐森林、土地沙化、大气污染——这是今后几十年中面临最严重的问题。同时我们也为那些手中控制着核武器的国家在意见得不到一致时采取的破坏性行为而担忧。
如果说国家地理协会在过去的一百年中取得了很大的成绩,那在以后的一个世纪中,我们面临的是重大的挑战。正如哈佛大学的爱德华O · 威尔逊告诉我们的:“这今后的一百年中,人类在地球上的生活方式将对我们的后代的生活产生巨大的影响甚至决定性作用。 ”
我们修补地球的工作是否成功,我们的后代将对我们有正确评价。是称赞我们的远见卓识还是在沮丧和气愤中回顾那些永远失去了的东西?
[National Geographic,1988年12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