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旦大学教授谈家祯,是国际上知名学者。他虽年逾八旬,仍然活跃在国内外学术讲台上,尤其是对发展我国生物技术产业极为关注,向有关部门提出不少建设性的意见。其实,谈老不仅是一位出色的科学家,而且也是一位社会活动家。前不久,他告诉笔者:“我一生追求的是民富国强这一崇窃目标。但是,在旧社会科学救国是行不通的。只有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尤其在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我深深体会到四项基本原则是立国之本,改革开放是强国之路,科技发展是富国之源。”谈老说得十分中肯。
他说,是形势逼着我们面对现实。“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或者就叫“落后挨打”。60年代,我们错过了一次大好机会,人家兢兢业业搞建设,搞研究,而我们则轰轰烈烈搞“阶级斗争”。结果呢?我们本来已经赶上或超过的地方,又落后了许多。经过近10多年的努力,我们与发达国家的距离虽然缩短了一些,但总体上还是落后人家。因此,深感身上的担子重。我们能不能在本世纪末实现邓小平同志提出的国民经济翻两番,人民的生活水平达到小康之家的水平,这剩下的8年是关键,即90年代打一个翻身仗。
放眼世界,从现在起到下一个世纪,是世界范围内经济激烈竞争的时代。这种竞争最终反映在高科技领域内。高科技的发展标志着一个国家的综合国力,目前一些发达国家凭借人才和资金优势,把高科技研究与开发作为发展战略的一个核心问题来抓;而发展中国家则把高科技的研究与开发作为改变国家经济、政治面貌的一项国策来抓。因此,形成了世界范围内的高科技发展的激烈竞争,这种竞争将改变不同国家之间的经济力量对比。所以,各国政府都高度重视,制定政策,采取措施促进本国高科技的发展。
我国政府制定的863高科技发展计划,就是跟踪国外高新技术,促进我国高新技术研究与开发的一项重要步骤。我们要根据党和国家的部署,把经济建设转到依靠科技进步和提高劳动者素质的轨道上来,在本世纪末把我国的经济搞上去,迎接21世纪的挑战。
我们能否在本世纪末把经济建设搞上去,直接关系到社会主义兴衰成败,关系到中华民族的前途和命运。所以,我们一定要标本兼治,狠抓经济建设。
但是,我们同样应该看到,除了面临经济和新技术革命的挑战,还面临国际敌对势力“和平演变”的挑战。“和平演变”和资产阶级自由化思想,对我国的建设和改革开放已构成威胁。这要求我们提高反“和平演变”的坚定性和自觉性,坚持“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以科技为先导,依靠科技振兴经济。党中央把发展科学技术放在重要的战略地位,我们科技工作者要认真学习和贯彻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的论断,充分认识到自己所肩负的重要历史使命,为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而努力奋斗。
记得我在80年代曾说过:“21世纪是生物学世纪”,或者是“21世纪将是以生物工程为代表的生命科学世纪”。70年代问世的基因重组技术,80年代蓬勃发展的生物工程以及可以预见的90年代全盛的生物产业,都证明这个结论是正确的。
早年,孟德尔在他著名的豌豆杂交试验中所发现的遗传定律,揭开了现代遗传学的帷幕。华森和克里克发现了遗传的物质基础DNA的双螺旋结构图型,使遗传学发展进入到分子水平,即分子遗传学。70年代以科恩和博耶首创的基因重组技术,标志遗传工程(或叫基因工程)的诞生,成为具有广泛应用价值的尖端技术,它为改造生物、创造生物奠定了划时代的基础。
今天许多人都谈论生物工程,但生物工程的真正核心却是基因工程。它是利用基因拼接、重组技术创造新的生物品种最有希望的手段。
生物工程是生物技术的总称,它除了包括基因工程之外,还有细胞工程、酶工程、发酵工程和蛋白质工程。因此,生物工程的应用,就是对生物进行创造设计。即通过生命有机体在分子水平、细胞水平、组织水平和个体水平上进行不同层次的设计,让生物生产人们所希望的东西。
生物工程的发展速度,可以与当年微电子技术发展的速度相比,而且毫不逊色。它已经深刻地影响到业工、农业、医学以及其他许多重要领域,它给人类带来的巨大效益,已经证明发展生物技术产业的迫切性和重要性。我因为多次出国,看到国外尤其是美国在发展生物产业方面的投入所带来的产出,使这个国家的经济注入了新的血液,并且在这个领域一直保持着世界领先地位。用生物技术制造的生物芯片(也称生物集成电路),从而产生超微电路的“有机电子计算机”。这种计算机的运算速度,将比目前最先进的微计算机快100万倍。生物工程还促进现代化学工业的发展,今后用生物技术生产有机化学物质,形成新型的化学工业已即将成为现实。生物这部复杂的“机器”,比起目前的化工设备来说,不知要高明多少倍。而且无需高能耗,也不会产生污染物质。正因为如此,仅美国就涌现出700多家生物工程公司,生产着数百种各种生物产品,并且取得了很大的经济效益,成为极为活跃的产业部门。
我国生物工程的开发和研究与发达国家相比,总的来说是落后的,但在某些领域,我们还处在世界先进水平。因此,只要很好地组织起来,完全有条件在发展生物产业方面作出一番贡献,尤其是上海。这里有一大批从事生物工程研究的机构和人员,而且已经取得一批重要成果。只是还没有形成生产力。
那么如何进衍生物工程的研究与开发呢?这里我谈一点个人想法。
我认为,最重要最迫切的是智力投资。据我所知,法国在开始搞遗传工程时,首先提出的是非物质性投资,是瞄准生物工程领域每年培养200名博士研究生。只有有了从事生物工程研究的人,方可取得成果,最终转化为现实的生产力。而我们的东邻国日本,目前也有4000名博士生从事这方面的研究。这几年,日本在生物工程领域所取得的成果相当多。而且日本政府也高度重视,正在追赶美国。美国也感到来自日本的压力。大家知道,日本的发酵工业一直居世界领先地位,一旦换上生物工程的翅膀,那么正是如虎添翼了,决不可小视这一点。
其次,我国的生物工程研究与开发要面向国民经济建设。也就是说要解决当前工农业生产、医药卫生和国防建设等方面所提出的一些现实问题。培育优良的农作物高产品种、渔、畜新品种。治疗人类疾病的有效药物,这是生物工程义不容辞的责任。基因重组技术、基因克隆技术和体细胞融合技术是大有用武之地的。应该组织攻关,有所突破。
第三,要大力发展生物技术产业。生物技术是高技术之中的佼佼者。它与微电子技术、新材料技术并称三大尖端技术。这三大技术和其他高技术的产业化,已经对现代社会的发展产生了巨大影响。在改革开放的今天,加速生物产业的发展,使之巨大的潜在经济效益变为现实。这对我们国家来说,尤为重要。上海浦东新区的开发开放,为发展生物产业提供了良好的契机。我相信,有关部门会抓住机遇,全力以赴,作出成绩来,
迎接21世纪的挑战,是一场经济发展的竞赛,实际上也是科学技术的竞赛,谁能抓住高新技术的优势,谁就立于不败之地。当然,发展高新技术,抓生物工程的研究和开发,都要切合国情。我国人口多,底子薄,不可能花很多投资。这就决定了我们要走自己发展生物工程的路。但是,我国又是有丰富自然资源的国家,这就为我们创造新生物品种类型提供了巨大的基因库,这是许多国家不能相比的。加上我们有一支有爱国心,能刻苦钻研的科技队伍和改革开放的有利大环境,充分利用优势,调动一切积极因素,就有可能使我国的生物工程和生物技术产业的研究和开发,进入一个突飞猛进的发展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