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人口增长率正在使穷人变得更穷,饥饿者更加饥饿,使一个本已脆弱的环境弱到不能养活它的日益增多的居民。

在过去的几千年中,世界人口曾以一种蜗牛般的速度增长。到上一世纪初人口达到10亿,总共花了100万年以上的时间。之后,人口增长的速度加快。第二个10亿人口是在花了130年中增加的,第三个10亿人口的增加花了30年,而第四个10亿人口的增加只花了15年时间。目前,全世界人口的总和约54亿。

虽然人口增长率在下降,但它仍旧很高。在本10年中,地球上每年将增加约1亿人口。其中,90%的人口增长发生在发展中国家,最终结果将会如何呢?

世界银行最近的预测表明,人口增长停滞期的人口水平不会少于124亿。而联合国人口基金会主席纳菲克 · 萨迪克已指出:“世界最终人口总数可能会朝着140亿迈进。”

就减缓贫困、改善妇女和儿童的状况以及保持持续经济发展而言,这样高的人口水平将意味着什么呢?

人口越多,消费越大

为了确定世界或某一特定的国家是否沿着一条持续发展的道路前进,必须将未来的人口水平和未来的消费模式同它们对环境的影响联系起来考虑。

简言之,环境压力是三种因素的函数:人口的增加、人均消费的增加和可能导致减少每单位消费引起的环境压力的技术上的变化。

如果人口增加到萨迪克所指出的数字即140亿的话,世界人口就会比现在增长1.6倍。如果人均消费每年增长2%——大约为过去25年中实现的增长率的2/3,那么在35年内人均消费就会翻一番,而在70年内会增加3倍。到下个世纪末,人均消费将会比目前的提高7倍。

某些人可能会认为发展中国家的人_收入增长得这样快是不合理的。但是,在美国人均收入在本世纪中至少增长得也那么快,而且是在一种高得多的水平上开始增长的。而今天,全球有数十亿的人生活在不能忍受的条件下,这只能靠增加消费来加以缓解。

到2000年,世界人口将增长1.6倍,人均消费增长7倍,将会引起全球的产量比今天的增长19倍。假定每单位生产造成的环境压力不变的话,很可能这对不可再生的和可再生的资源的影响会增加19倍。

根据我所作的假定,问题会变成是:对物质资源消耗增长19倍这一点能承受得了吗?结论几乎肯定是“不能”。如果不能,那么对单位生产造成的环境压力——环境损害——能否做到大大减轻呢?这里的答案明确是“能”。

减轻环境遭受的损害

单位生产造成的环境损害能够而且将继续能够大大地减轻,今天有许多证据表明,环境遭受到沉重的压力。然而也有同样强有力的证据表明,我们能够大大减少资源的消耗和每单位“人类进步”造成的废弃物。

年复一年,我们对现有人口水平和现有消费模式造成的环境损害有了越来越多的认识。表面上的迹象是可以清楚地看出来的。无论我们是居住在洛杉矶、墨西哥城或是拉哥斯,我们的水域和空气都正在受到污染。而保护我们大家免得皮肤癌症的臭氧层正在因上层大气层中的氟氯碳化物的集聚而遭受破坏。

但是,对每一种这类问题而言,都有已经知道的补救办法,至少对今天的人口水平和目前的消费模式而言是如此。这些补救办法所花的代价是昂贵的,在政治上是难以实现的,而且需要许多年方能见效,但它们是能够找到自己适当的地位的。

但是,人口和消费的巨大增长对基本资源和生态系统如像土地和水、森林、光合作用和气候的影响更难以估价得多。

一个更加饥饿的星球

让我们从农业方面来考察一下人口增长对自然资源的影响。全世界的土地和水资源能生产出在可以接受的营养水平上养活140亿人口所需要的食物吗?要想做到这一点,就要求食物产量有3倍的增长。

现代的农业技术已经大大地提高了单位土地面积的谷物产量,而且能在几十年内保持食物增长领先于人口的增长。但是,所花的代价已证明是很高的:土壤的沙化和养料的消耗、表面水的污染、地面水资源的过度使用和玷污以及过分耕作或过分放牧过的土地的荒芜。

“绿色革命”初期带来的好处已经走完了它的历程。自80年代中期以来,世界范围的食物生产的增长已经落后于人口的增长,在亚-撒哈拉非洲和拉丁美洲,人均粮食生产量在10年或更长的时间内已在下降。

而将来又会怎样呢?某些权威人士对此表示悲观,认为最多的全球粮食产量只能够维持不到75亿人口。其他人则比较乐观一些。他们得出的结论是,如果采取从大大增加农业研究工作开始的一系列行动的话,全世界的农业系统能满足今后至少40~50年的粮食需要。

但是,看来很明显,为实现这种能力所需要采取的行动现在还没有采取。其结果,会引起食物的严重匮乏(例如在亚-撒哈拉非洲),而且随着全球人口继续增加*满足全球食物需求的可能性会变得更成问题。

对于其他的自然资源和生态系统来说,可以作类似的评价。越来越多的科学家提出警告:的确存在着地球在可以接受的生活水平上养活的人口数的生物学极限。他们说:实际上,“我们并不知道这种极限在那里,但是它们显然存在。”

人口和贫困

发展中国家在过去的30年中已经取得了巨大的经济进步。但与此同时,生活在“绝对贫困”中的人数却急剧增加了。

当我在60年代末创造出“绝对贫困”这一新术语时,我这样做的目的在于将发展中国家中的特别贫穷的那部分人同其他几十亿按西方标准可能会归于贫穷一类的人区分开来。“绝对贫困”是指那些几乎是在生命的边缘上挣扎的人。他们的生活特征是在低于任何人类尊严的合理定义之下的营养不良、文盲和疾病。

今天,全世界绝对贫困的人数接近10亿。据世界银行预测,他们的人数可能会在本10年中再增加1亿左右。

如此严重的贫困状况引起的一个令人关心的主要问题是,可能会有许许多多的儿童在体力上和智力上变弱。研究表明,数以百万计的低收入家庭的儿童因蛋白质和热量之不足而不能保证他们的智力良好发育,因而限制了他们学习和过一种富有成果的生活的能力。还有成百万的儿童在5岁以前就因营养不良引起的衰弱而夭折。

高人口增长率并非是引起这些问题的唯一因素。工业国家中的政治组织、宏观经济政策、制度上的结构和经济增长状况,所有这些因素都会对发展中国家的经济和社会进步产生影响。但是,我们从直观上感到,高人口增长率的直接影响是有害的。

我们的直觉得到如下事实的支持:拉丁美洲在70年代,当学龄人口急增时,小学生的实际人均公共消费降低了45%。在墨西哥,占人口总数10%的最穷的人的预期寿命要比占人口总数10%的最富的人缩短20年。

根据这些分析,世界银行宣称:“证据雄辩地表明这样一个结论:以绝大多数发展中国家的一般速度出现的人口增长,使发展减慢。……减少人口增长的政策可以对社会发展作出重要的贡献。”

一种较低的世界人口增长平稳水平

高人口增长率的任何一种有害影响——环境不能容忍的发展、更趋于贫困化以及对妇女和儿童的处境和福利的不良影响——都可以成为全世界发展中国家迅速行动起来降低人口出生率的充分动因。

因此,难道每t发展中国家不应该制定出它们的长期人口目标吗?这种人口目标应使现在的一代人和后代人的福利更好。它们仅受避孕法的采用能在各个国家中增长的最大可能的速率的限制。

如果能做到这一点,我预计,国家的计划生育目标可能导致国家的人口稳定化的水平,也就是说全球的人口总和可以稳定在97亿。这一数字要比现今的全球人口增加80%,但这自然要比我们可能面临的140亿人口减少43亿。关于消费水平,我预测,这增加的43亿人口对生产量的需求可能要比现今世界的总产量大好几倍。

降低出生率

假如每个国家都想以尽可能快的速度将出生率降低到保持人口总数不变的水平的话,应该做些什么事情呢?

有理由认为任何一种加速出生率下降的运动都应该将重点放在两个构成部分上,一是加快经济和社会发展的步伐,特别是把重点放在改善妇女的地位和降低婴儿的死亡率上;二是引入或广泛推广计划生育。近年来我们已经获悉许多关于在发展中国家中如何提高经济和社会进步的情况。我并不打算在此对这些经验和教训做什么总结。但是,我想强调的是如果各个国家在实行计划生育中想使人口增长的速率保持在能使经济和社会进步最大的水平而要求的增长幅度。

发展中国家中的育龄妇女的数目,预计自1990年至2000年将增加约22%。如果想使避孕方法的采用率自1990年的50%增加到2000年的65%,那么采用避孕方法的妇女的人数必须增加到2亿以上。

考虑到采用避孕方法的妇女在过去的20年中只增加了1.75亿人,因此看来这似乎是一个难以实现的目标,但事情并非如此。对于某些国家和地区,如像印度、巴基斯坦和几乎所有的亚-撒哈拉非洲而言,任务的确将会是艰巨的,但是其他的国家则已经做到了这一点,甚至更多。泰国、印度尼西亚、孟加拉国和墨西哥都至少以这样的速度提高了避孕方法的采用率。他们所采取的行动是有名的,他们的经验可以榆出。谁需要这些经验,都可以得到。

为人口计划提供资金

我为2000年提出的一项那样规模的全球性计划生育计划,大约需要耗资80亿美元,其中有35亿美元来自发展中国家(从1990年花费的8亿美元起算)。需要增加资金投入看起来似乎是一笔很大的费用,但它同工业化国家计划的国民生产总值和海外发展援助计划相比较,这一数字是微不足道的。

很明显,帮助发展中国家为扩大计划生育计划提供资金,是工业化国家和多边财政机构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的事情。世界银行已率先走上这条道路,在今年内将把它为人口计划提供的资金增加一倍。其他人也应效法它的榜样。所需要的资金是如此之少,而对家庭和国家带来的好处又是如此之大,因此钱不应该成为妨碍发展中国家所要求的那样快地降低出生率的障碍。

发达国家也应该发起一场关于如何使它们的公民(他们的人均消费为发展中国家的7倍)能调整他们的消费模式和减轻其单位消费对环境的影响的讨论 · 以便他们从而能有助于确保走上一条对地球上所有的居民而言的经济持续发展的道路。

[The Futurist,1992年11-12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