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学家们针对人类的先驱一一直立人（Homocrectus）是从何时何地如何开始迁移的问题，竞相作出合乎实际的解释。

关于人类进化的漫长史话，因一些自相矛盾的解释而布满了阴影。据某些被广泛认可的化石年代，多数人类学家同意，被称作直立人的早期的人类祖先，出现在约200万年前的非洲。他们最早勇敢地走出非洲大陆的时间，是在发明了某些颇具想象力的石斧以后不久，约100万年之后，是这些石头工具给了他们猎获食物的优势，并有条件逐步向亚洲和南欧扩散，在这三个大陆的其中一个洲上，直立人最终发展为智慧人（Homosapiens）。

现在，两位德高望重的地质学家，在伯克利，人类起源研究所里的卡尔 · 斯威舍（Carl Swisher）和加尼斯 · 柯蒂斯（Garniss Curtis），直接涉足了原始人类史诗中的复杂篇章；利用现代化技术，重新确定了居于爪哇和印度尼西亚两地直立人的年代。在这期《科学》的1118页上，他们报告这两个地方的年代，和在非洲最早直立人的位置一样古老：180万年，不仅比以前报道的爪哇位置提前了80万年，还把直立人从非洲走出的时间提前了差不多100万年。

在伯克州，加利福尼亚大学里的人类学家克莱克 · 豪厄尔（Clark Howell）说，这一新定时代打开了“这一时期的全新局面”。按照这种新观点，许多人类学家视直立人由非洲走向亚洲的时间，比以前认为的要早得多，事实上，离开非洲的时间，是在发明新的阿舍利工具以前，某些研究人员已争辩，这些工具是突破性的技术标志，原因是它使人类的祖先在地球上留下了最早的脚印。

利物浦大学里的古人类学家伯纳德 · 伍德（Bernard Wood）说，还有着更加深远的意义。如果这些时间是正确的话，就意味着“人类进化的整个形势，要比片面地线性解释更加复杂得多”。关系位于不同大陆上相同年代的两个直立人群，无人知晓到底哪一个是现代人的祖先，即使两者都是真正的直立人。“我们所谓的直立人，很有可能是在非洲和亚洲的一个分隔的人种”。在伯克利的考古学家德斯蒙德 · 克拉克（Desmond，Clark）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说。

因起上述混乱的被重新测定年代的最早化石，是一个小孩的颅骨盖，于1936年发现在一个叫做莫佐克扎的地方，根据与其有关沉积层年代的粗略的地质学估测，被认为距今约100万年。另一被重新测定的化石，是来自两个不同个体的一破碎脸面和一部分的头盖，于70年代后期发现在Sangiran这个地方，估计其生存年代是在70万年到90万年之间。

这些时间，和在60年代与70年代所研究过的在非洲的进化情况十分吻合。路易斯（Louis）和玛丽 · 利基（Mary. Leakey）已在坦桑尼亚的奥杜瓦伊峡谷发现了直立人化石。其后，理查德 · 利基（Richard Leakey）也在肯尼亚的Roobi Fora发现了人类。关于在奥杜瓦发现的化石，最后确定距今为140万年；而在Roobi Fora的发现，成为最早的直立人，是在180万年以前。

而在亚洲或欧洲所发现的直立人化石，没有一个突破100万年大关，这对许多科学家来讲，结论是显而易见，“十分合乎逻辑，直立人是在非洲进化，大约在100万年前由非洲迁出。”在宾厄姆顿，纽约州立大学里的人类学家菲利普 · 赖特迈尔（Philip Rightmire）说。

回顾60年代，有一位引起争议的人，他就是人类起源研究所的柯蒂斯，他利用钾-氩测定年代法，试图测定颅盖顶所处位置火山土壤的年代。这种技术是测定衰变成氩的钾同位素的量，因这一衰变过程开始在火山岩内，当岩浆冷却时，仍以像钟表一样恒定的速度继续进行。柯蒂斯所测定的年代是190万年。但对此持有强烈怀疑。因该项技术需要的样品很大，在爪哇的土壤中钾的含量很少，这就难避免很不精确。柯蒂斯说，另一个因素很简单 :“人类学家们并不打算从爪哇看到任何古老的东西。”

但是，柯蒂斯并未放弃努力。最近10年里，他和他的同事一批地质学家，终于创造出了测定年代的更可靠方法，例如氩-氩测定法。原理上，和钾-氯法相似，但这项技术有两大优点。一是可用于单一晶体，和大样品比起来，产生更准确的同位素比率；二是它所进行的是两种氩同位素之间的比较。而不是钾，这样，在爪哇钾稀少的问题就被迎刃而解了。

在新技术的鼓舞下，柯蒂斯和以前的一位学生斯威舍组成了该领域内的一个小组，于两年前重返爪哇。于1992年和1993年，分两次到爪哇采集了莫佐克托和Sangiran两地的火山浮石和矿物质。氩-氩法测得颅盖顶的新年代为180万年。Sangiran的化石新定时代是160万年。斯威舍说：“这个时期是极为可靠的。在分析中，我们充满了信心”。

另有研究人员评论道 :“其测定方法是高超的，”他就是犹他大学里测定古地质年代的专家弗朗西斯 · 布朗（Francis Brown），他说：“我保证该结晶体是古老的。”但他有保留意见。该化石也许沉积进含有更古老火山矿物的土壤中，这些矿物是由周围地形中浸蚀来的。假如情况确实如此的话，那么伯克利的小组就应该已测出了那些结晶体的年代，颅骨顶就可能更年轻。但是斯威舍指出，那是不可能的事。他们是从两个地方拣出了几个不寻常的古代结晶体：“事实是，两地的年代相近，就支持了我们关于人类在亚洲先于160万年的观点。”他说，可他还是计划于今年重返两地，以便从含有化石的岩层中得到更多时代。

如果这一日期是可信的，解释它们的可能情况是 :“人们由非洲迁出的时间，要比以前认为的早很多”，赖特迈尔说。迁移必定是开始于200万年以前，在发明先进的阿舍利工具前约60万年。因为阿舍利工具优于以前的自然石斧和锋利薄片及其他双面石具。路易斯 · 利基（Louis Leakey）主张，是这些更有效的猎取和切割工具，使直立人扩大了自身范围，超越了任何更早的人类祖先。

但是，较早迁移的时代，使得这种主张很难获得支持，可是有助于解释长期困惑着人类学家们的某些问题。这就是为什么在任何亚洲直立人的地方，阿舍利工具从未出现，按照直立人在非洲发明了工具，然后冲向亚洲这种观点，那是很难解释的。为什么工具没被一块带出非洲呢？斯威舍指出，如果是在发明工具以前，某些原始人就离开了非洲大陆的话，那么这种在亚洲的缺少就暗示着更多问题。

当然，假如没有新工具，直立人便不能迁移的话，那么他们必定是获得了他们的先辈所不具备的某些优势，使他们能够旅行，也许是身体条件而并非技术因素。一种可能是，他们的体格较其前辈适宜旅行，而且具备了发达的双足。伍德指出：“身躯的增大，使其能够保持水分。”因为大的身体储存水分和者物的时间较长。”也许，他们有更大能力离开公开的热带稀树草地；或许是能离开蔽阴和水源达较长时间。”他说。密执安大学里的古人类学家米尔福德 · 沃尔波夫（Milford Wolpof）指出，他们或许发生了其他社会和饮食方面的变化，具备了长距离携带食物和通过不熟悉地形的能力。

另有可能是，直立人毕竟没有撤离非洲，大概是一种更早的祖先，例如南方古猿或H. habilis，在200万年前的非洲以外，进化为亚洲直立人。“关于这些时代，可能重新提出直立人在何处起源的问题。”在伦敦，自然史博物馆里的古人类学家克里斯托弗 · 斯特林格（Christopher Stringer）说。

但这种观点的最大疑点是，我并未见到任何化石证据，关于南方古猿和早期人在亚洲，像我们在非洲所看到的那样。”赖特曼尔说。

这两种情况，直立人的迅速撤离，或者更早祖先的冒险行动，都向人类起源问题的研究人员提供了一大难题：在差不多200万年前，两个不同地方生存着两个不同的直立人群。现在，任何人只能是猜想，其中的一个人群，发展为智人；或者是一个独立的、尚未被发现的人种，是现代人类的祖先，某些科学家，例如利物浦的伍德，提出了亚洲人和非洲人，是否属于同一个种的疑问。赖特迈尔说，几乎任何事情都是可能的。

当然，偶然发现新的可能性，是该领域中的一种常见现象：“古人类学总是有意思的，并伴随着意外事件的出现。”赖特迈尔说 :“正当每人都为某件事情感到妥贴时，就会发现新的化石或新时代。它必然会诱导我们不断前进。”

［据Science，1994年2月2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