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提要：在最近半个世纪中，原料生产造成了无比的生态破坏。作者认为，由于自然资源的供应减少，世界必须关注以最低限度的原材料和能源消耗来满足人类需妻。他们提出了为达到此目标的多种政策和途径。

高消费之风吹遍了北美、西欧和日本，发达国家中少数富裕的人们对物质财富及其制造所需的原材料，表现出空前的胃口。工业化同家占全世界人口总量的20%，却消耗了全世界86%的铝、81%的纸张、80%的钢铁和76%的木材。

先进的技术使采掘工业能生产如此大量的原料，并且保持原材料的价格下降。然而，采掘工业增长的规模也索取着越来越大的代价。在最近半个世纪中，原料生产带来了几乎史无前例的生态破坏。

废品处理对环境的影响，从焚化炉的有毒散发物到垃圾填地对地下水的污染，已经越来越经常地见于文件记载，更大的报失来自原料的采掘和加工过程，包括矿山、冶炼厂、石油精炼厂、化工厂、伐木作业场和纸浆厂这样一个巨大的复合体。仅仅4项初级产品工业——造纸、塑料、化工和金属加工，就占了全美国制造业有毒散发物的71%。寻找未被开发的资源，使那些至今相对来说还未受到外部世界侵扰的土著居民面临着日渐增大的冲击。

尽管世界上城市居民消费者中没有多少人理解支撑其生活方式的采掘经济的规模和影响，原材料生产正以与自然力竞争的速度改变看全球的景观。采矿业每年移动的土壤和岩石，估计达280亿吨，比全世界河流运送入海的还多。采矿作业常常造成邻近湖泊溪流的消蚀和淤塞，以及含硫化合物对水质的污染。矿藏的开采已经毁坏了整个山岭、山谷和河流。在美国，有59项采矿作业已被点名，动用清除有害废物的专项基金进行矫治，花费达数十亿美元。

在最近几十年中戏剧性地加速进行的全球性滥伐树林中，主要的动因是伐木取材。从1950年以来，全世界近五分之一的森林面积已经被清除。工业伐木量从1950年以来已经增长1倍以上。对中非和东南亚原始雨林的毁坏，工业伐木是特别应受责备的。农业生产也有戏剧性的污染影响。例如，在前苏联的哈萨克斯坦和乌兹别克斯坦共和国，几十年来将灌溉用于棉花生产，以有害的化学物质和盐碱污染了大片农田。

原料生产业是全世界最大的能源用户之一。采矿和熔炼所用的能源约占每年能源总用量的5~10%。5种初级原材料工业——造纸、钢铁、制铝、塑料和容器玻璃，占了美国制造业能源用量的31%。对能源的渴求促成了诸如此类的问题 :大气温度上升，酸雨，以及水电筑坝造成的河流破坏和流域洪水泛滥。

且不说原材料经济对环境生态的影响，几十年来在原材料政策上一个主要的争论题目是：还有多久地球将会用完它的不可更新的资源。然而，就在到达这个地步以前好久，提供再生资源的生态系统早已垮台了。

世界银行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计划人员通常都劝说出口初级产品的发展中国家（其中许多国家正深陷于债务之中），着重投资于那些可以换取外汇的项目。这样的政策，加上对初级产品征收较制成品为低的关税，都倾向于压低初级产品的价格，使其相对来说低于加工制成品。

在循环的另一端，工业化国家通常也资助废品处理。在美国，按照官方说法，国家政策对减少废弃物和废料的重复利用所给的优惠，优于焚化和利用废料填地等处理。尽管如此，实践却往往背道而驰。地方社团花了几十亿美元兴建废品处理设施，而较省钱的、有益于保护环境的废品处理方案却只得到很少的资助。这些废品处理花费的很大部分抵充了财产税或公用事业估值，而不是直接用于每一单位数量的废品。因此，它对于刺激人们不要随便丢弃物品很少起作用。

对废弃物宁愿采用填地、焚化等处理，而不是设法减少废弃物或蒐复利用，不仅浪费了原材料，而且浪费了被掩埋或焚化的物品中蕴藏的大量的能。1992年的一项研究发现，通过焚烧废弃物能够回收可观数量的能，而重复利用市政的固体废弃物所节省的能量将3~5倍于此。对美国全国的固体废弃物扩大能量回收，使所有原材料中至少60%能重复利用，每年将节省相当于3.15亿桶的原油。

保护基本的自然资源，需要创造一种经济，它所产生的废弃物要少得多，并能凭借较少的原料投入来保持运营。当然，不久以后，这个系统的整体效益将会有大幅度的增长。这种经济所产生的全部利益和服务，将会只需要较少的原材料。作为过渡的阶段，有必要以完全不同的眼光看待“废弃物”和二次原材料。为求方便而将物品轻易丢弃的习惯，应当代之以寻找物品中潜在的价值，即使当人们认为已经完成了对它们的使用时。

采取这种态度的实际结果，将是复杂多样的。其中最重要的也许是，在对已经使用过的原材料加以重复利用方面，创业和就业的机遇将会迅速增长。多种多样的物品，从瓶子到航运容器，将会重复使用几十次，而不是收集拢来回炉重制。汽车的主人可以把轮胎拿到当地的零件商那里去翻新，也许不久以后，将会融化成完全不同的产品。厨房、庭院和阴沟的废弃物堆积成肥料，可以犁进花园和农田。制造再生纸的工厂，在数量上将会超过那些设备只适用于纯纤维的。以重复利用的金属为原料的冶炼厂，将会取代一大部分的采矿作业。总之，城市（资源的使用、工厂和劳动集中于此）将成为比乡村矿山和森林更重要的原材料来源。

实现这样大幅度的改变，要求政府的环保预算有比今天更大的增长，在路边人行道上设立收集旧报纸的器具，并且经常光顾旧瓶堆。这一事业要求资金的投入，策划的才能，想象力和公众承担义务，就像美国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的经济动员那样。与那次相似，这次行动也必须从公共政策开始，它的主要参与者将是工业家、银行家、工程师、设计师和成千的小企业。在漫长的征途中，原材料的有效使用将不仅意味着减少环境灾害，还意味着一个更稳定的经济，更好的长期投资机遇，以及更多的熟练技术就业机会，特别是在设计行业。 ·

最明显的起步点就在于现行的对未开发的原材料采掘的补贴。对原料生产应当征税，而不是给予补贴。一项改革后的税收制度将能迫使工业单位补偿其活动对环境所造成的损失，而不是将账单留给公众去付。这样一项制度，通过把原材料价格提高到更切合实际的水平，将会提供强烈的刺激，使自然资源不致在刚出土时就受到贬损。市场的力量，应该促进原材料的有效利用，而不是相反。

一项相关的政策能迫使家庭和企业单位为其废弃物的处理付出足够的代价。要理解，一个更有效能的经济是值得他们为之付出代价的。

对垃圾真正负起责任，不仅是为它的处理付出一点额外的费用，还涉及更多的事。最终目的是要建立起收集废弃物并把它改造成新产品的综合系统。只有当许多消费品被重新设计成易于重复利用时，才可能做到这点。

回收二次原材料并把它们重新投入经济运行，对于减少对原始资源的需求，是至关重要的。在一个长时期内，需要改变原材料经济的基本设计，从根源上消除对原材料的需求和浪费。

20年前，当世界面临能源危机的时候，有人主张效率是一项可靠的能源政策的关键，而怀疑者对之投以嘲笑。从那时以来，新的照明、取暖、制冷、绝缘以及制造技术已经使多种用途的能源消耗得以降低75%以上。新技术往往是够便宜的，以致在节能上的投资比投资于能源生产获益更多。

住宅设计能节省原材料而不影响舒适。就拿建房的木板来说，也可以制作得更有效益。近年来，锯木厂的经理们为大量的木材在制作过程中化为锯末而痛惜，决定采用较薄的刀刃锯木以求节约。较薄的刀刃对原木同样能起作用，却可以留下更多的完整无缺的木料。把这类已经证明有效的技术综合起来使用（从办公室里实行两面书写到选用效益好的建筑技术），可以使美国的木材消耗降低一半。

求效益的政策应当覆盖一系列问题，但最基本的一点是要有更出色的设计。有三条原则可以帮助设计师、建筑师、工程师、计划工作者和建筑工作者们共同努力去做到这点。

第一是促进共同使用。多年来，消费者已经习惯于从公共图书馆获得阅读资料，而不是购买价格日趋昂贵的书籍，这些书他们可能只读一次。许多人将会欢迎把这一共同使用、重复使用的概念应用到几千种曰常事物上——例如动力工具、瓶子、坛缸、汽车或者计算机数据。

第二条原则是保持原材料所增的价值。采掘、加工、提纯、制造，都使原料增值。这个过程，也使生态环境为之付出代价。假如一台计算机在买进后几个月就变成没有价值了，因为一种好得多的、更便宜的型号已经冲击市场，国民经济为制造原来那种设备所花费的努力和对环境造成的损失都白费了。假如这件东西在设计时就专门考虑到便于修补和升级，那么它的价值失落就会慢得多。一件产品越是耐用，它的加工和再加工的循环重新起始的次数就越少。

第三是在设计时要预先考虑好用途和服务。在设计产品时考虑到它是将在其中睦作用的整平体系的一部分，将使它在原材料和能源的使用上更有效益。用一项宽阔的体系变更代替个别产品，效益往往更好。

设计的各个组成部分之间协同动作的增益，不是塞进了节能的技术或原材料就能简单地实现的。只有当专业设计人员从头到底一起工作时，这种收益才会出现。以奥杜邦协会在纽约市区建造其新的总部为例。它在照明、取暖、制冷、通风和室内空气质量方面，取得了巨大的进步。建筑师们制订地板的设计方案以充分利用自然光线；承包商恰当地安装窗户，让正好适量的光和热进入室内；照明技术人员当然也知道，建筑物内应该只需要较少的灯具装置；而室内设计人员安排最后加工，使器物表面能最大限度地接受灯具照明。

这种结合型的设计，其花费也许会三倍于常规的设计。尽管如此，按照阿莫利 · 罗文斯（他主持的洛矶山学院已经对这个课题率先作了研究）的说法，这项效能的改进最终将使同样大小的建筑物节省出25%以上的楼面面积。额外的花费可以立即从原材料的节约上收回。例如，空调系统缩小以后，就只需要更少的管道。而一个好的设计将会在建筑物生存的全过程中提供巨大的节能效益。

这种真正深思熟虑的设计无疑会更加普及，如果社会给予它更直接的回报。一个工程师所接受的委任，通常是基于在项目总预算中所占的百分比，许多情况下这种委任会得到超大型的回报。加拿大的安大略水电站采取相反的程序，它最近宣布将给达到一定节能标准的设计提供相当*于3年节能量的回扣，由投资开发者、建筑师和咨询工程师分享。由于回扣是以建筑物的节能实绩为基础的，这个水电站就给专业设计人员增加了刺激，使他们继续关心并保证其设计意图能在建筑物的建设、运转和维修中得到准确的执行。尽管原材料使用的效益要比能源的使用效益难于计量，然而采用类似的方法酬报那些为降低原材料密集程度而工作的设计人员，也将是有效的。

即使有了这样的激励，出色的设计仍将是困难的，除非信息系统到位，对产品和原材料给予更充分的描述。目前在一些国家能见到的“绿色标签”，其意图是要鼓励购买在环境保护方面合意的产品。但它们只提供很少的具体数据，而且主要是面向消费者的。深层次的绿色标签应该对设计人员和建筑人员提供更多的许诺，告诉他们原材料的来源，它的重复利用的能力，它的制成品在环保方面付出的代价，等等。这些信息应该成为设计计划书中一个必不可少的部分。

有系统地重新编写原材料说明书，把环保方面的信息包括在内，将是朝着正确方向迈出的一步。当然，大幅度地完成这项改革，需要对原材料的产出和使用如何实际影响环境有一个更清楚的了解。目前，有关这个题目的详细信息和有关废弃物方面的信息一样稀少。但如果没有它，讲究原材料效益的设计终将是不可能的，数据必须由社会的每个层次提供，从联合的原材料审计（它将有助于肯定提高效益的各个机遇），到国内和国际原材料流动的细账。这些统计数字也需要同伴随着原材料的产出和使用而来的能源消耗、污染和经济活动的数据挂上钩。

在漫长的征途中，为收集原材料数据而付出的努力，像对能源使用的追踪一样，在经济上有很大的意义。因为它能促进效益的提高，其得益远远超过收集信息所花的代价。它也能推进迅速估定某一项原材料或产品在生产过程中的能源耗费、污染，带来的就业机会和废弃物，从而对原材料作出选择——这在今天还是一项事实上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Copyright（c）1995 by the Society For the Advancement of Education. Reprinted from USA Today Magazine年7月号，S. F. S. 139. #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