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毒蛇两只分叉的毒舌和能致人死命的毒牙，多数人是厌恶和畏惧的，但也有一些人对此颇有好感，并对蛇大喝赞歌。最近，一本在美国新出版的书中，对蛇十分赞赏，称颂蛇给人一种特殊的美妙和神奇之感，而且蛇还有着一种神秘有趣、鲜为人知的性生活。

一

自从西方圣经故事里，记载着狡诈的毒蛇怂恿夏娃吃了树上的禁果以后，蛇就被钉在了人类的耻辱柱上，遭受了被人唾骂的命运。千百年来，无论在中国，还是在西方，一提到蛇，人们都把它当作害人虫，必置蛇于死地而后快。在传统的西方人的生活中，如果称某人为“响尾蛇”或“草丛中的毒蛇”，甚至可能招来仇恨的枪弹。实验也表明，新出生的幼猴当看到一条蛇的形象时，就会不停地蹦跳、退缩。毫无疑问，没有什么人把蛇看作美好的、有益于人类的动物。

对此，美国出版的新书《蛇：自然界奥秘的演化》，为蛇的不公正待遇公开鸣不平，书的作者是加利福尼亚大学伯克利分校的52岁的生物学教授哈里 · 格林（Harry. Greene）。当格林7岁住在得克萨斯农村的时候，他就热衷于观察和收集蛇，当时他对蛇的生物学和美学上的观察和兴趣甚至比某些专业学者还要入迷，他对蛇行为的研究对他以后揭开蛇的秘密有很大帮助。

他用一口柔和的南方土语娓娓地说道：“千百年来蛇受到了人们的怀疑和中伤，其实蛇并不可怕，它是人类的朋友，我们应该爱护它，而不是伤害它。”格林声称，他的书将介绍鲜为人知的蛇的神奇美妙之外，并向那些千百年来仇视和惧怕蛇的错误观点宣战。他还承认要想改变人们对蛇的错误观点是很不容易的，因为这种错误观点在人们头脑里已经根深蒂固，即使像西方的圣贤阿尔伯特 · 施瓦谢尔，当他看到蛇时也会赶快避开，并会毫不迟疑地开枪射死蛇，以防被蛇咬了自己：

在格林看来，蛇的显著特性不只是有一个滑行的速度，更重要的是它有分叉的舌头和能注射毒液的牙齿，这些毒液足以使人毙命。例如属于澳大利亚塞班岛的眼睛蛇，仅仅一滴毒液就可以杀死2_0只老鼠。格林记叙道，当你接触到蛇以后，就会相信，蛇是最好相处的典范。他在自己的新书《蛇：自然界奥秘的演化》这本书中写道：“蛇是自然界的谜，是拨动人们心弦的物质诱惑。”

二

当疑惑不解的来访者穿过双窗双门的建筑物，就来到了美国加利福尼亚大学伯克利分校脊椎动物学博物馆的毒蛇展厅。格林是该博物馆爬虫学分馆的馆长，他从笼子里拿出了一条一码长的西方眼镜蛇，指着蛇皮的颜色强调说，只要摸了蛇的皮肤，看着它的眼部，你就会感到蛇是真正的艺术品。

对格林来说，他的最引以为荣的研究成果就是，蛇在各种生态环境下都能很好地生存和收养，除了极地以外的任何合适的生态小环境下，如雨林、沙漠和海洋等，人们都可以看到蛇的踪影，只不过蛇与鲨鱼—样，在人们心目中形象不佳。或许，蛇是9000万年前恐龙时代生存着的四肢退化的蜥蜴的后代，自那时起，蛇就逐渐分化成2700多个种类，从铅笔长的非洲蛇，直到能吞下一个活人的20英尺的巨蟒。为了适应生存需要，蛇在长期的物竞天择过程中，形成了圆柱形的身体，它的内脏随着器官功能的需要巧妙地变幻着形状，或者缩小体积，或者上下吻合地堆积在一起。

蛇的性生活十分奇特，公蛇有成对的性器官，每单个性器官是只副阴囊，仅有半个阴茎，成对的性器官组成一个生殖器，藏在蛇尾的底部。有些蛇种，诸如常见的王蛇，在一系列的交媾过程中，公蛇的一对性器官交替使用，以便让母蛇有更多的机会在交配中受孕。当加里曼丹的黄唇海蛇繁衍的时候，六七条蛇堆积在一条母蛇身上。像西方常看到的一种背部有菱状花纹的北美大毒蛇，它们交配时，公蛇通常很短暂，而母蛇能持续进行一天时间，蛇的这种特性使母蛇很难逃避公蛇的性挑逗，同时也可以使母蛇更多地展示自身奇妙机灵的生殖机能。例如，有一种北美蝰蛇，皮肤凹凸不平，像生了麻子一样，但它可以把精液贮藏起来，达数月之久，直到适宜的时候，这些冷血动物凭自己的直觉，感到气候宜人，环境优美了，它们才进入交配繁殖。蛇也像鸟类一样，几乎所有的蛇都是卵生的，虽然有的蛇生出来还很稚嫩，并没有完全成形，它们绝大多数能在破壳出世后，正常发育生长。

一些蛇的体内有一种梳针形状的器官，可以显示出智力和多种的生存功能，它们大都在蛇类的小小蛇脑之外。例如，幼小的东方猪鼻蛇，当它感到威胁到来的时候，就会假装死亡，一动不动地_在草丛里。它们是否会直接产生危险意识，或者“只是个别的蛇有危险的意识和逃避威胁的目的。”为了弄清这一问题，.更多地了解蛇类的习性，格林和他的同事将在新生出的响尾蛇体内，植入无线电遥控装置，他说：“有了这种无线电遥控装置就可以揭开蛇类生长和生存的更多更详尽的细节。”

三

最令格林感兴趣的是蛇身上的感觉器官：如嗅觉、温度和触觉等器官，它们的组合功能弥补了蛇类无耳朵以及视力有限的缺陷。除了个别在夜间生活的蛇具有像猫一样的眼睛以外，绝大部分蛇是靠皮肤上的感觉器官了解外部世界的。例如，那闪动着的分叉的舌头，看上去令人生厌，可是这实际上是蛇的间接视力器官，它像是给蛇戴上了立体视镜，在生理作用上弥补了蛇视力的不足。蛇舌上的感觉器宫，通过对两边不同气味的灵敏反映，可以精确地判断出附近是捕食的动物，同类伙伴，还是潜伏的敌人？前面曾提到过的麻皮蝰蛇，它的鼻腔内有一种灵敏的红外线感觉器，作为它自身功能的一部分，这种感觉器能接受到距它数米甚至十几米远的物体发出的红外线，即使蝰蛇的视力完全丧失了，它也能够凭着这种特殊的感官，测出几米远的老鼠身上的热能，从而准确地捕捉老鼠。

格林承认，蛇一年至少要在世界上咬死20000人，尽管这些年来，长筒靴和防蛇液减少了人们遭受的蛇的袭击，但是热带地区的农民们绝大部分都受到过毒蛇的伤害。在美国每季至少有一、二千人被响尾蛇和北美铜环蛇咬伤，至少有十多人被咬死。格林说，绝大多数受害者仅被蛇咬了一下，对这些壮汉来说，这并不严重，只是这些人自以为身强力壮，对毒蛇的咬伤太大意，没有及时治疗。实际上蛇怕人比人怕蛇更厉害，格林坚持说，蛇类只是在它们察觉到威胁存在的时候才咬人。只要我们正确地看待蛇，和地球上绝大多数动物一样，蛇也是人类的好朋友。

格林说，我们应该摈弃那种把有毛皮的动物看作是自然界最优美的生物的假象，然后，我们便能够欣赏到蛇的美妙和神奇，以及蛇的独一无二的特征：它有异乎寻常的嗅觉，惊人的多面性，丰富多彩的颜色，全能的致人死命的毒汁——或许这种毒汁会成为将来的灵丹妙药。

格林写这本书是为了回应来自新生作家诺曼 · 麦克莱恩（Noman Maclean）的挑战，诺曼在《奔腾不息的河》中曾质问道：“喂，告诉我，你为什么对这些该诅咒的响尾蛇唱赞歌，不要再为它们找借口了。”格林的著作不仅赞美了蛇？揭示了蛇的美妙和神奇，而且成了关于蛇类问题的一部百科全书式的作品，该书抨击了把蛇赶尽杀绝的野蛮作法，呼吁人们保护蛇，尊重蛇，把蛇看作是人类的朋友。与人一样，蛇在自然界应该占据自己的一席之地。

［Time，1997年10月1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