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9月3日瑞士航空公司第111航班飞机失事,遇难乘客229人,世界著名细胞学家汤马斯 · 克列斯也名列其中。他年方46岁,正当生命和事业的高峰——他刚刚成为父亲,刚被任命为日内瓦大学生物系主任。
克列斯在本世纪70年代进入细胞生物学领域,正值这一学科发生迅速变化之时。此前,该学科主要:从事细胞和组织的形态学描述。随着分子生物学的产生,少数有影响的生物学家开创了研究细胞组织的分子机制的工作,以水解答这样的问题:每个细胞制造的成千蛋白质是如何找到它们在细胞间与细胞外的正确去处的?
为了研究由细胞质中的蛋白质工厂所合成的蛋白质如何被导向不同的细胞器如内质网、高尔基器、溶酶体和原生质膜等,细胞生物学家们设计了多种生物化学方法,同时,他们还开始设法揭示各种不同细胞器的功能,但总体图像是静态的。显然,不同的细胞器之间必需互相沟通。但这一过程如何进行,如高尔基器这样的小器官如何形成、如何维持,人们却并不了解。用来研究细胞生物学的生化方法和分子生物学方法原本就是还原论的,因而不可避免地会破坏细胞内部结构的整体背景。
正是在这种情况下,克列斯参加进来了,他是研究活细胞背景下细胞功能的第一人。1978~81年,正当他撰述博士论文期间,他已经用显微注射方法将荧光标记蛋白质注入细胞,井追踪其去向。这一技术,当他攻读博士后学位期间又在以色列的魏茨曼研究所与约瑟夫 · 希勒辛格和本哲明 · 奇格尔一起作了改进。他在那里继续对细胞中的细胞骨架成分,以及与细胞运动和细胞间运输有关的蛋白质动力网络进行研究。当时以色列与黎巴嫩之间的战争正打得十分激烈,他的同事们对他仍能专注地从事他的研究工作感到惊奇。他说,“你们不要忘记我是瑞士人,是中立的!”1982~83年,他在麻省理工学院,与哈维 · 洛狄希在一起工作,这一年对他的影响颇大,期间他证明了显微注射技术可以广泛地适用于探明有关蛋白质运输的许多问题。
1983年,克列斯成为海德堡欧洲分子生物学实验室细胞生物学研究组的组长:这时他的科研工作真正发挥出了应有的水平,声名鹊起。9年后,他40岁,到日内瓦任教授。
自1983年后的15年中,克列斯及其研究组,同不断增多的国际合作者们一起,建立了一个信息基地,对细胞间小器官如何在微管轨道上安排它们自己,这些轨道又如何被用来运送细胞器中的东西,提供了许多新的知识。他最早发现蛋白质CLIP-170,这种蛋白质将内质体与微管联系起来,并组织它们在细胞中的运动。
在从事这些研究工作的时候,克列斯因他娴熟的技术而受到鼓舞。在内质网(与蛋白质的加工、贮存、运输有关)中,本不该送到高尔基器(与分泌功能有关)中的蛋白质有时会滴进向高尔基器运送蛋白质的囊包。克列斯应用由绿色荧光蛋白质标记的报信分子,显示在活细胞中这种闯入者可被清除,并被包裹起来把它们送回内质网。整个过程由微管线的动力网加以组织,许多靠包在这些微管线上移动。但微管线如何组织起来还是个迷。
克列斯留给科学事业的遗产除了他在细胞生物学上的发现外,还有他的工作作风所提供的榜样。直截了当是他工作方法的特色。作为一个滑雪教练员,他习惯于从最高的山顶开始他的早晨训练,然后采取最直的路线下滑到山脚下暖身、同样,在研究工作中他也总是寻找到达目的地的捷径,因此,他对合作者和同事总是待人以诚、助人为乐。
他的作风的另一个特点是工作出色又不事声张。他所摄制的漂亮的荧光显微照片和精巧的手绘图像,反映出他是一个具有诗人气质的人。
克列斯在组织传授新知识的课程、探讨新问题的会议方面,也做了不少有益的工作。尤为著名的是,他是“欧洲生命科学家组织”(ELSO)的发起人之一。该组织将于2000年9月在日内瓦举行一个大型会议,预计有3000~4000人参加。人们希望EISO能成为蒐集分子生命科学中令人振奋事件的论坛,能有助于提高全欧生物医学研究的水平。
汤马斯 · 克列斯遗有一妻、一子和妻子与前夫生的一个儿子。他们将最深深地怀念他,但他也将为整个细胞生物学界所怀念,我们过早地失去了一位先驱者。
[Nature,1998年10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