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口
大约在公元1000年的时候,全世界的人口只有2.5亿,在1000年间都没有发生过变化。中国人口占世界人口总数的1/4。西班牙的科尔瓦多市是当时全世界最大的城市,居民有45万。直到17世纪现代医学和公共卫生事业出现为止,世界人口每年的平均增长率只有0.1%。一半的儿童在5岁之前就夭折。而那些安全度过了童年时代的人,往往可以活到60~70岁。
虽然几百年来对由于全球人口过剩的结果可能会引起大规模的饥荒的预言是不正确的,但是人口增长可能是当我们跨进新的一千年时所面临的最紧迫的问题。尽管世界人口增长率已开始下降,而且还存在着像引起艾滋病那样的致命的病毒感染的危险,但自1945年以来,世界人口增加了一倍多。科学的进步,例如一种抗疟疾的疫苗的问世,可能会引发一场新的人口增长高潮。
当1798年,一位英国经济学家和人口学家托马斯 · 马尔萨斯写出“饥荒、疾病和战争使人口保持在可承受的程度上”这样一段话的时候,全世界的人口才8亿。而今,由于农业和公共卫生的改善,例如接种疫苗已根除了天花,否则这种病毒会夺去数以百万计的人的生命,地球承受着7倍于当年的人口。
为了取得一些有关人口增长造成的后果的感性知识,美国《国家地理杂志》副编辑乔尔 · L · 斯维尔德洛夫特意访问了一个位于加利福尼亚州北圣地亚哥社北部的70,000人口的小城——卡尔斯巴德(Carlsbad)。在60年代以前,那里还是一片杳无人烟的峡谷和贫瘠的小山丘,然而预计到下一个世纪中期,该城人口将会剧增到500万。
而今,被当地居民称作“宝石”的卡尔斯巴德县已拥有绿树成行的宽敞的街道和3个环礁湖,小山被一大片种有西红柿、鲜花和草莓的农田所覆盖,当我驱车沿着该城主要的南北大道行驶的时候,我看见一群人坐在路旁的岩石上,我把车停下来时,他们面带微笑地向我的小汽车走过来同我打招呼。他们都是些到这里来找工作的墨西哥人。于是,我便上了关于人口增长的影响的第一课:它引起了移民。
“这些打工的移民在美国和墨西哥之间来来去去,”一位为社会公平而奋斗的基督教公谊会——美国教友服务委员会的工作人员罗伯托 · 马丁内斯说:“他们在这里每小时能挣到的钱要比他们在墨西哥干一整天活的钱还要多。”我们驱车沿着卡尔斯巴德县的一个高级住宅区延伸的灌丛地带,下到山腰,把车子停在长着一片熊果属灌木的山麓。当我们步行经过一条长着黑色和紫色的鲜花和仙人掌类植物、蝴蝶在空中飞舞的小路时,灌木丛刺伤了我们。马丁内斯停了下来,用西班牙语叫喊了几声,但并没有人回答。他又喊了几声,终于从灌木丛中传出了一个回答的声音,接着一个人走了出来。
在他的身后,我看见一圈石头和篝火,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罐头壳、鸡蛋壳、破袜子和碎玻璃。而在这堆废品的后而,有一座用树枝伪装起来的胶合板小棚屋。透过门口,一片肮脏的地板、一些用作蜡烛的东西和一张旧床毯映入了我的眼帘。
“不要进来,”那人说:“这里有老鼠和虱子。”当我继续沿着这条小路往下走时,听到有人讲话的声音。在山腰的某些地方有一些“掩蔽坑”,里面住着一些人。从那些晒晾成行的衣服和一排排的小棚屋可以知道,有成百上千的人住在这些一个接一个的小山上。
对此我并不感到惊奇。每个月有25 000名之众的墨西哥非法移民忐忑不安地期待着偷渡到圣地亚哥县境内。在美国有越来越多的赚钱机会在引诱着他们向北移徙。墨西哥约有9 600万人口,每年增加200万,但他们在诸如土地经营管理方而的能力很差,从而造成耕地面积逐渐减少。
然而,迁徙到卡尔斯巴德来的并非仅仅是墨西哥人。由于受温和的气候、迷人的风景和邻近像圣地亚哥这样迅速发展的城市这样一些因素的吸引,从美国其他地方迁来的人也越来越多。
虽然卡尔斯巴德县早在1986年就表决通过了具有限制人口增长效力的分区制,但推动人口增长的势力看来是无法逆转的。
生物多样性
大约在公元1000年的时候:玛雅人、托托纳克人和其他的中美洲人利用可可豆制作巧克力糖。夏威夷和复活岛的波利尼西亚人用火烧毁森林,消灭了当地的植物和动物。对用于金属生产的木炭的需要,加速了欧洲森林的滥伐......
人口压力不仅会对人类本身产生影响.,加利福尼亚州的发展危及着沿岸的加利福尼亚蚋莺、小巧玲珑的圣地亚哥小虾、褐色鹈鹕、红腿蛙、一种丝状叶子的卜若地属植物......和200种其他的动物和植物,它们比美国大陆其他任何地方的野生生物要多。
这种威胁已给许多人造成了这样一种印象:凡是被人类接触过的东西,都会遭受厄运。“拯救地球......”我在南加州看到一辆汽车后部的防撞器上写着:“你们在自杀!”
地球上生物多样性的状况——生物及其相互间的关系——要求引起人们的关注。
在全世界,蛙类——某种力量使恐龙遭到灭绝时幸存下来的两栖动物——正在遭受发展造成的不良影响,并以惊人的速度趋向灭亡。这一问题是如此的模糊不清,以致专家们也不能预测,到底世界上3 500种蛙中有多少种面临可能灭绝的厄运。
蛙类动物生活在水里和陆上。由于它们没有甲鳞、羽毛或毛发的保护,它们的皮肤对水和空气的质量十分敏感。它们最近遇到的问题可能是对全球变暖和污染最终会给人类造成严重危害敲起的一次警钟。
物种遭受危害和消灭并非新闻。在史前时代初期,肩部6英尺高的古代欧洲野牛生活在美索不达米亚、小亚细亚、北非和欧洲。在Lascaux的洞穴中有它们的画像,尤里乌斯 · 恺撒曾恺撒过它们的雄壮。但是,17世纪初,在欧洲,打猎和毁林杀死了世界上最后一批古代欧洲野牛。
令人震惊的倒是今天一些物种灭绝的规模和速度,仅就鸟类和哺乳动物而言,目前的速度大约为自然死亡的100倍。仅在美国一个国家,所有的植物和动物物种的1/3都受到了威胁、人类的集体影响是如此之大,以致物种的大规模灭绝可能发生在一代人的手中。
去年冬天,斯维尔德洛夫租了一辆汽车,驶过马达加斯加,那里是在别的任何地方都见不到的数千种植物和动物栖息地。在西岸,直到20年前还是一片未受干扰的雨林,可是而今像马达加斯加的许多地区—样,这里几乎已变成了一片不毛之地。
当我开始我的徒步旅行时,突然看见两个十几岁的小伙子从一间小茅草屋中走了出来。在他俩的胳膊上和手里拿着的树枝上缠绕着几条美洲变色蜥蜴,他们想让我付点钱以得到拍照的允许,他们的推销行话是有说服力的。他们对我说:“你到马达加斯加的其他地方是很难见到这种变色蜥蜴的,因为大部分森林都被破坏掉了。”
当我将马达加斯加的野生生物遭受厄运的情况告诉我的一位朋友时,他对我说:“当我的孩子们长大成人,而且再也见不到曾经一度在马达加斯加生活过的某些动物的时候,他们会怎样想呢?”
我带着“他们会怎样想呢?”这个问题去请教在史密斯学院国家自然历史博物馆工作的科学家和鱼类学家理查德 · 瓦里,他带我去参观一间形似洞穴般的屋子。在里面,大约有20 000种鱼浮在装有乙醇的大小不等的罐子中。几条很大的鱼折叠起来就像把衣服塞进压得过紧的衣箱中那样,比铅笔橡皮还要细小的鱼,在一个罐子中就装了4 000条。有的罐子里还装有一些奇形怪状的鱼,包括一条大鳗鱼,它的嘴巴张开来有8英寸宽。
瓦里同我讨论起最近对亚马孙河进行的一次探查情况来。这次探查工作发现了一种透明的鲇鱼和一种吃漂浮木头的鲇鱼,“为什么我们应该关心这些鱼的死活呢?”我问他。
他听后便笑了。他在此之前就已经听到过这样的问题。“其实,任何这样的鱼类都同我们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他回答说:“但是,你必须将你的眼界放宽一些。鱼类是生物多样性——提供我们的食物和我们赖以为生的系统的一个组成部分。”
我请求瓦里列举出一种由于它的丧失会对包括人类在内的整个生态系统产生影响的鱼。他列举了一种名叫Henochilus wheatlandii的以吃水果为生的鱼,这种鱼生活在巴西东部的江河里,早在18世纪时就灭绝了。
“但是,这对人类到底起了什么影响作用呢?”我坚持问道。
瓦里摇了摇头。我本想从他那里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到底在某些物种的灭绝和对人类的危害之间有什么直接的关系。但实际上问题并没有这样简单。
“坦率地讲,我还不知道这些物种的灭绝到底会产生什么影响,”他回答说:“这就像从一堵墙上抽出砖头,当你不停地一块一块地抽下去,总有一天这堵墙会倒塌的。”
为了自然的利益,瓦里将他的毕生工作用于了解自然和保护自然上。但是他知道,为了唤醒人民大众,他和他的志同道合者必须寻找一种有意义的方法来测量生命网的实用的和经济的价值。
形成土壤、生产食物、控制洪水、维持气候以及生物多样性为人类服务的其他方式到底有多大的经济价值呢?据一项新的研究估计,“生态系统服务”每年的全球价值在16万亿至54万亿美元之间。这还没有把所有那些甚至在我们对它们到底有何价值还缺乏认识之前,就已经对它们造成危害的有药用价值的植物计算在内。作为比较,全世界每年由人生产的商品和服务的总价值,估计为25万亿美元。
最近,纽约市花了6.6亿美元,用于购买土地和自然资源保护设施,并采取其他方面的措施来改善森林地带的集水区的水质,主要是在Catskill山区。保护集水区的自然物理过程和防止污染意味着,该市的官员们不必再花上亿的美元去修建一座水处理厂。
(待续)
[The National Geography,1998年1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