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上期)
eBay
去年夏天,一位记者向因特网专家基姆·克拉克(Jim Clark)请教几个因特网公司的投资要诀。他的推荐:抛掉AOL,买进微软和Amazon,保留雅虎。但当他说到eBay时,他停顿了。“我不知道,”他说。
不要在意克拉克的预测和2000年大多数其他投资者一样大错特错,他对于eBay的评论是很值得注意的。eBay的2200万用户与宗教信徒一样虔诚,但投资者们从来也不知道如何对待这家公司。不错,e-Bay从它面向公众这天就开始盈利,但它的远景总是令人怀疑。还记得那个想拍卖他一个肾的人吗?在繁荣时期,它就像一个巨大的在线交易会,而萧条时期却像个第三世界的集市——世界上最容易被抢被骗的地方。对投资者来说,这两者都不像是下一个微软。
如今华尔街对于eBay的复杂感觉有了大的转变。为什么呢?在因特网股票下挫中,eBay赚的钱比以前任何时候都多。2000年它的利润增长了400%,达到了4830万美元;总收入(比如交易费和广告收入)几乎翻了倍,达到了4.314亿美元;而注册用户增加了125%,达到2240万。55亿美元的总销售额可以与Nordstrom媲美。在2000年,eBay的股票和所有网络股一样遭到了重创,但今年它的股价上扬了30%,而诸如Amazon、雅虎和AOL等股票却未显示出生机。
eBay的成功引人想象整个国家清空自己的阁楼,然后用其他人的东西将它重新添满。但eBay的成功事实上在于它的首席执行官梅格·惠特曼(Meg Whitman)去年已经缓慢但成功地将公司转变成一个成熟的商业交换所。诚然,仍有数百万的人把e-Bay当作秘密的类固醇获取场所。但在过去的一年中,eBay已经开始出售50美元一份的地产,并提供价值25美元的二手车的拍卖,从而确立了它作为商业交换所的地位。平均每天有700套住房和5500辆汽车出现在货单上。
但真正吸引华尔街注意的是,惠特曼正说服如太阳微系统和迪斯尼等大公司,将eBay作为销售渠道。就拿太阳微系统公司来说,它过去的一年中向新用户售出了价值2500万美元的库存。而eBay已成为了太阳微系统新用户的金矿。去年一年中在eBay购买太阳微系统产品的顾客约25%以前从未和该公司做过生意。
跟定存储行业
寻找一个最热门的趋势?跟着最有才能的人吧。在去年,Oracle公司的第二把手、原康帕克的产品服务部门主管,还有惠普公司的前销售、个人电脑和UNIX产品主管等,这样的能人哪儿都能去,而他们选择了存储器行业。
不要进行短线投机,要长线。事实很简单:一个公司可以推迟购买新的电脑或者升级它的网络,但它不能停止产生数据。这些东西必须有地方放,而且放的地方越来越多。X光数据,比方说,可以在医院和医生那里,也可以在保险公司,病人本人可能也需要在家中的个人电脑上留一份;而公司更有理由储存数据的多个版本。确保各地的雇员(从东京到纽约),能快速取得数据连接的最好办法就是在本地服务器上储存文件的备份。EMC预期企业的存储需要每年翻一倍,而现在总值440亿美元的存储业到2005年将成为1000亿美元的工业。
哪些公司会盈利?这不清楚。存储设备、计算机服务器、甚至网络转接器之间日益模糊的界线将整个行业搅浑了。它们中的每一个都处理着网络上传输或存储着的数据;而终端用户丝毫不在乎哪个机器传来的数据——只要高效安全即可。
这把竞争推向了计算机行业几乎所有的公司。一位分析家说:“不再有独立的服务器、存储器、软件和网络部件了。有的只是一个企业基建市场。”因此康帕克、IBM、惠普和太阳微系统在寻求维持硬件市场主力地位的同时瞄准了EMC。
那么现在是不是抛售行业领头羊EMC的时候呢?很多投资者似乎这样想。它的股票去年10月以来下挫了60%,但他们忽视了EMC一个重要方面:管理设备的软件。软件使各个存储器公司有所区别,而EMC与它的竞争者相比有着多年的优势。它的软件可以提供的服务包括:提供企业客户对数据的全局把握;维护网络数据的多重备份;猜测用户接下来需要的数据并加快数据处理的速度。
无线电子邮件
要不是有无线信息的存在,丽贝卡·法菲(Rebecca Fyfe)大概已经没命了。上个月,这位英国女青年和同行的旅游者一起在印度尼西亚沿海被风暴围困。船长的移动电话无法接通印尼的搜救队,于是法菲用她的电话给伦敦的男友发了一条“SOS”的短信息。其男友随即报告了英国当局,而后者通过澳大利亚海岸警卫队联系到印尼。最终,法菲和她的同伴们安全地着陆了。
这个跨越三洲的救援行动形象说明了移动信息在那些个人电脑相对不普及而移动电话使用率很高的地区的重要性。82% NTT DoCoMo的用户把电子邮件作为他们注册的主要原因。去年在欧洲,移动电话上收发的短信息多达150亿条。
现在,无线短信息已经开始在美国本土流行起来。RIM(Research in Motion)的Blackberry设备和摩托罗拉双向呼叫器在商务圈中已经很普及了。由于带宽的限制,无线网络的真正用途只有无线电子邮件。扬基集团的分析师估计,无线信息的注册用户在接下来的一年中每季度会增加50%。
对一些用户来说,无线信息只不过是课堂上传纸条的一个高级版本而已;而对另一些人,这是避免他们离开办公桌时电子邮箱满溢的途径。类似这样的简单的快乐足以驱动发展。虽然现在美国可以接收移动数据的设备的拥有率仅为2%,但到2007年,这个数字会达到59%。市场分析师认为,无论是呼叫器、电话还是掌上电脑,最主要的用途是电子邮件。
三大网络
我们早该看到它的到来。到现在还没有商业模型——重复,没有商业模型——支持为因特网进行的原创、专业的内容创作。这并不意味着因特网内容的终结,却表明这些方面在相当长的时间内需要资助。
原因异乎寻常地简单:几乎所有内容产业都依靠聚集内容和读者获利。它们大多有多种收入来源,很多是被保护的垄断企业。
考虑以下事实:如果你只购买你想要的那部分,那星期日报纸的出版商会破产。你的有线电视经营者不会允许你按不同频道分开计费,因为一半频道会因此倒闭。有线电视和报刊都在本地市场上享有近乎垄断的地位;本地电视、广播业都受到保护,因为空中的波道是有限的。有线电视和报纸通过订户和广告商赚钱;杂志也是如此,在你预付的年订费中已经包括了它所捆绑的出版物的价钱。旧媒体中唯一100%依靠广告的大概就是广播电视了。
因特网打破了这个有序的布局:你可以读你想要读的,多读少读随你的便。它提供了前所未有的选择:在新闻、体育之类的目录下就有几十——如果没有几百——个站点;没人能在网上垄断什么东西。其结果是读者最大程度的分散。还有,它绝对是免费的!(是的,我们知道有一些付费的服务,但它们只是这个大规则下无关紧要的小例外。)另外,网上总有无限的广告空间,从而使得市场有意识地向广告投放者倾斜。我们甚至用不着举出条幅广告的问题。
我们希望现在已经说服了你,.com不划算,即便它只要每股1美元,而如果你最喜爱的媒体公司正在对网络投资,它最好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如果它的解释中提到了“无线”或是“移动电话”,赶快退出)。那么网络内容会不会存活下去呢?肯定,但要等到有其他人或东西来支持它。
土枪土炮也还能用。《时代》和《华盛顿邮报》可以放弃它们网上的内容服务,它们也有理由这样做——这样可以维持品牌效应并获取订费——只要它们在新闻发布上的收入没有被网络同行蚕食。
这就是因特网内容产业:有着大量读者、靠广告支持的三大网络。谁曾料想到网络最终会像广播电视一样呢?
超越主机
很难看出PC业有什么发展趋势。它已经变成了一桩发展缓慢的苦力活,依靠的是谁都提不起兴趣来的产品。整个行业似乎正在接受治疗,进行着自我检查和秩序的重定义;而行业外的公司还都想侵食那仅有的一点可以盈利的部分。
但别急着替那些PC厂商着急。除了戴尔、Gateway,其他PC厂商还都没对PC失去兴趣。新的目标是:出售集成的系统,从掌上电脑到数据服务器,再到咨询服务。康帕克的首席执行官迈克·卡佩拉斯(Mike Capellas)说:“任何只出售主机的人都会遇到麻烦。你必须提供整个解决方案。”
康帕克是向新时代过渡最快的公司。卡佩拉斯在他1999年接任首席执行官时就开始重新打造康帕克了,公司的总收入一半来自PC机,但这并不是它的利润所在。举个例子,卡佩拉斯把传统的PC称为“失势的领袖”。“我们把它当作一个品牌的延伸。”他把PC作为销售高利润商品的一个途径,这些高利润商品包括大型服务器、附属的硬件、软件,以及能帮助任何计算机——甚至Sun服务器——处理安全、数据收集和信用卡帐务等事务的服务。Compaq现正与Oracle和Microsoft合作开发软件,并同时为这两个竞争对手叫卖它们的产品。康帕克还在顾客端设备方面领先潮流,它的掌上电脑iPad总是供不应求。
类似的策略在IBM和惠普也占了上风。两者一直以来都出售种类繁多的电脑产品,而现在也都努力想把这些繁杂的产品合成到一定的“解决方案”中去。它们的注意力主要集中在后端而不是桌面电脑上。惠普的计算系统主管说,“世界正向着以服务为中心的计算模型发展,计算正成为一种公用设施,就像龙头里的水和拨号音。这意味着要有巨大的、不会停止的服务器场在背后驱动这些客户端电脑。”
戴尔和Gateway的主力仍是简单的PC机,它们在挣扎,它们的股票似乎除了持平就是下跌。戴尔声称要征服新的领域,但分析家尚未信服:“戴尔似乎始终都乐于推出主机,然后他们惊讶于第四季度的糟糕业绩,抬起头问`我们该怎么办?'”戴尔已经极尽PC之所能了。它通过发起价格战赢得了市场——在2月2日结束的季度中,其他企业销售停滞,而它取得了28%的增长。但戴尔可能只是需要时间:它的服务器销售量在猛增,而它一流的服务应该能帮助它成功进行各类计算机的销售。
科技的反趋势:上网倦怠
数字时代来了。根据“因特网和美国人的生活”项目的统计,在2000年的第四季度,美国成年人中使用因特网的比例大大超过了50%。尽管这并不一定意味着我们的父辈们有一半成了网虫,它仍是因特网扩散过程中的一座里程碑。
但这些数字掩盖了一些仅在慢慢显现却可能更为重要的东西:当最初的热情用尽后,网络可能会成为一个费时的无底洞,更糟的是它可能相当枯燥。不错,你能在网上购买电影票、查看你的证券、和朋友或生意伙伴来往电子邮件,或是与匿名的人聊天、下载音乐、共享图片、购买几乎任何东西、查看新闻及所有其他。但回到现实中,我们中的大多数没有时间、耐心或是带宽去体验网络上无穷无尽的可能。一般我们会把自己限制在能支持我们每天生活的少量站点和事务中。
听上去似乎不可思议,但这个现象事实上能解释三个不协调的商业趋势;网站电子商务的溃败;在线广告的不景气;甚至个人电脑销售的缓慢增长。
第一项相当明显。电子商务允诺的是即时的满足,但事实上它提供的仅仅是冲淡了的“虚拟”版本。尽管你确实能够在纽约二手市场上买点东西,你仍旧需要等待现实的基础设施将商品传送给你(除非是软件或是内容)。这对于书或CD来说没有问题,但在回家路上从面包房捎带一根热烘烘的法式长棍它是无法做到的。而像家具或是高级服装这样对质感要求很高的产品的销售商已经明白,消费者在购买之前看到并触摸的愿望是无法动摇的。
关于在线广告的衰退,随着网络用户减少他们访问的站点的数目,他们也更关注他们想从网站得到的东西而不愿意跟着广告走。即便在商业网站,点击率也奇低无比——人们如此专注以致忽略了广告,无论它们如何的匠心独具。
什么能重新点燃用户的热情?大多数权威人士倾向于小巧的移动电话或是其他无线设备。但这些设备只能给小屏幕或是笨拙的语音识别技术提供机会,而所有用过的人都会说它们恼人的程度和有用的程度不相上下。是的,它们会改进,但它们是有限的。
因特网最终会变得更好。网站将学会协调工作来提供订制的服务——你的电脑的计算力也会得到更大的发挥;在你没有登录的时候,它们也会为你准备你所需要的东西。微软、太阳微系统和其他一些公司铁了心要把这些变为现实,但这是一个极为复杂的挑战,离开花结果还有一年时间。因此,如果你正焦急等待着因特网下一个激动人心的特性,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所有试过访问繁忙的网站的人都很熟悉的:抓紧和等待。
[Fortune,2001年3月1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