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为遭恐怖袭击时的世贸大楼

9月11日在纽约和华盛顿发生了恐怖袭击事件后,科学家们与普通大众一样,在痛苦地接受这一残酷的现实的同时,也为之潜在的后果而感到深深的忧虑。尽管大多数人的情绪都被震惊和悲痛所占据了,但是一些科学界的“领袖”们则已经开始考虑这一事件是否会使世界政治、经济和安全形势发生变化,从而改变过去的科学研究方式。

恐怖事件发生后,全世界的科学家们都迅速向美国的同行以及恐怖袭击的受害者们表达了同情和支持,为了表示哀悼,科学界已经取消了一些学术活动。9月13日,美国科学院在其网页上公布了他们所收到的来自其他科研组织的吊唁信。其中包括巴勒斯坦科学技术学院院长法希 · 阿拉法特对美国人民所表达的“深深的同情和哀悼”。他写道:“我们都对这次恐怖事件所造成的巨大的人员伤亡以及痛苦感到非常的震惊和难过,上帝会减轻你们的痛苦,赐予你们耐心的。”

但是,科学界的领袖们现在必须要跳出这种直接的情绪化反应,而要去考虑一下这次危机的实际后果。在今天,科学研究深深地依赖于国际间的合作,实验数据的自由交换以及不受限制的学术访问。然而,在现在这种不稳定的地缘政治气氛下,人们尚不清楚上述这些科学交往会受到何种程度的影响。

鉴于上周袭击事件的特点,人们对于飞机旅行安全心理的疑虑开始突显了。那些首席科学家和政府研究部门以及高科技行业中的资深科学家们过去都是经常频繁地飞来飞去的。现在,他们都下定决心(特别是美国方面的研究人员)要继续进行这种正常的活动。上周,在普林斯顿召开了庆祝等离子物理学50年历史的大会。等离子物理实验室主任罗伯特 · 古德斯通指出:“我们必须要采取任何必要的安全措施,以便我们仍然能够像过去一样彼此握手和聊天。我们不应当让这起恐怖事件影响到我们的科学研究的方式。”

即使是那些受到上周的惨剧直接影响的科学家,也都赞同上述的想法。詹 · 默斯是一家位于海德堡的德国生物技术公司Lion Bioscience的首席科学官,他指出,国际交流仍然是这个领域中的关键。但是当前,对于默斯来说,对克劳斯 · 斯普洛坎普家人的关注要比上面的这些东西重要的多。斯普洛坎普是Lion Bioscience公司的首席财政官,他已被列入了纽约世贸中心袭击事件的失踪者名单中。默斯说:“我们现在只能祈祷奇迹的出现了。”

然而,科学家们可以在多大程度上恢复他们繁忙的旅行时间表,看来还要看事态的进一步发展。任何认为现在的航空业还很容易受到自杀式人体炸弹劫持的想法,都无疑会削弱人们继续乘飞机旅行的决心。而且,航空公司也已经减少了预定航班的次数。如果上周的事件在美国和那些庇护恐怖分子的国家之间引发了战争,那么国际间的科学旅行就会大量的减少。正如一家主要的欧洲制药公司的研究总监对《Nature》杂志的记者所说的那样:“如果美国进行报复,那么我将立刻停止所有的旅行计划。”

现在,这已经成为那些主要科学会议的组织者们的首要考虑了。在恐怖袭击后的第二天,一些即将举行的会议组织者们还乐观地认为他们的会议会如期举行,但是,随着事态的发展,一些科学学会开始重新考虑它们的计划了。

例如,美国微生物学会曾经预期会有15000多人来出席9月22~25日在芝加哥举行的第41届抗菌和化学治疗交叉学科大会。恐怖事件发生后,该学会最初宣布:“我们相信,在发生了这起国家惨案后如期举行这次大会,对于人类的健康和幸福是非常有益的。”但是,到了9月14日,大会的主办者决定将大会推迟到12月份举行。他们指出:“鉴于目前航空旅行的安全问题尚有诸多不确定性,为了整个传染病学界的利益,我们决定采取上述措施。”

而那些将要召开的会议的组织者们,则要重新审视他们的计划。此外,还有一些会议由于上周航空旅行的突然中断而不得不取消。心血管研究基金会停止了恐怖袭击当天召开的大会,而本来要于9月12日在明尼波利斯召开的美国心血管和肺功能恢复协会的年会也被取消了。此外,在欧洲和亚洲召开的许多会议上,美国的与会者都没有出席。

出于对全球日增的不稳定性的担忧,以及美国将进行军事报复的考虑,这次恐怖事件对于科学界的影响远远不只是取消几次会议。

飞机驾驶舱

人们对于安全的日益关注,看来是无法避免的了。例如,上周美国参议院政府事物委员会被告知,一些包括科研机构在内的联邦机构,对其计算机基础设施防止恐怖袭击的安全措施没有给予足够的重视。

现在,研究机构被要求去全面加强其安全保护措施。另外,关于科学数据交流的政策也很有可能被重新审核。哥拉汉姆 · 卡梅隆是靠近英国剑桥的新科斯顿欧洲生物信息学研究所的负责人之一,他谈到:“当前,我们发布或共享一些科学信息时,从来都不考虑这些信息流落到什么地方。”但是,他推断美国政府及其盟国可能会禁止一些国家使用某些科学数据,比如一些病原体的基因序列之类的数据。

那些阿富汗(它很可能是美国军事打击行动的目标)周边地区国家的科学官员们,已经敏锐地意识到这种安全措施对国际科学合作的潜在影响。印度科学和工业研究部的秘书拉干 · 马塞卡指出:“尽管现在就谈论会出台什么样的限制措施还为时尚早,但是那些美国以外的国家现在在美国所享有的这种科学上的自由肯定会受到某些限制。”

从更广的意义上来讲,这次危机肯定会对那些有益于科学研究的资源产生深远的影响。美国联邦预算将面临着很大的压力,因为直接救援行动,遭受袭击地区的重建工作以及预期的军事行动都要花钱。美国国会已经同意花费400亿美元用于重建工作和提升安全措施。美国国家科学基金会数学物理学理事会助理理事罗伯特 · 埃森斯坦指出:“这笔钱必然要从其他地方省出。”

尽管诸如埃森斯坦之类的官员,出于职务的要求而不得不考虑这次危机对于其机构预算的潜在影响,但是对于上个星期接受《Nature》采访的科学家们来说,这些考虑则并不是最重要的。普林斯顿大学的物理学家威廉 · 哈珀,在90年代初期曾经担任美国能源部能源研究办公室主任。他说:“现在,有成千上万的人失去了丈夫、妻子和父母。在这种情况下,大多数科学家都会认为基础研究不再是美国政府的首要考虑了。”

[Nature,2001年9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