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药业的未来是否处于药品与化妆品之间的边界上？“疗效性护肤品”前景难道只是一个美丽的神话？

1991年，皮肤病学家阿利斯泰尔 · 卡拉瑟斯（Alistair Carruthers）向其同行发布了一个惊人的消息——他在佛罗里达州奥兰多市美国皮肤外科学会召开的一次会议上说：“我们将在皱纹的消除疗法上使用许多人所熟知的强毒性制剂（Botox）。

Botox（一种从引起肉毒中毒的细菌中提炼出来的能致肌肉麻痹的蛋白质）已作为一种药品在市场销售，用于麻痹那些活动过度而致斜视的肌肉。

加拿大温哥华不列颠哥伦比亚大学的卡拉瑟斯和他当眼科医师的妻子吉恩（Jean Carruthers）在使健康者接受该药品“标注外（of-la-bel）”试用后证实，它还能使那些引起眉头皱纹的肌肉出现松弛性麻痹。这种药剂疗法虽然直到2002年4月才正式获得美国食品与药物管理局（FDA）的批准，但在此之前，午餐时间的Botox（美容整形）已经在某些社会阶层人士中非常盛行。

Botox并非是游离于药品与化妆品之间的唯一制剂。在过去的十年里，已有少数药品被应用在平整皱纹、防止脱发或除去多毛等方面。既然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人们也就期望制药公司和化妆品公司创造出新一代的能满足人们虚荣心的药物，即所谓的“疗效性护肤品”。

实际上这只是一厢情愿，主要原因是制药公司普遍认为，大生意仍然是在疾病治疗方面。虽然美国的疗效性护肤品销售额在2002年达到34亿美元，但是据Freedonia Group（俄亥俄州克利夫兰市一家市场研究公司）称，这在年销售额1852亿美元的美国医药市场中只占极小的一部分。Freedonia Group预计，即使今后十年疗效护肤品的销售量翻一番，要使那些大型医药公司改变这种看法也不太现实。

面对事实

化妆品行业中的假科学名声对美容疗法出现问题而承担责任的惧怕心理以及技术上的障碍也是阻碍制药公司进入该领域的因素。不过有些专家预言，这些公司的态度是会改变的，因为闲置的生产线使他们越来越急于获得商业利润。如果某家公司在疗效性护肤品方面取得真正的重大突破，比如说，发现一种能使所有秃顶男子头发生长而无任何副作用的药物，那么企业决策者们将会很快投身于这一竞争。“他们所关注的范围会迅速改变，”宾夕法尼亚州伯文市安万特皮肤科学公司（Aventis Dermatological）负责对外联系的罗伯特 · 帕特里奇（Robert Partidge）预言说。

其实，对于大多数化妆品公司来说，假如能从现有的护肤品或洗涤剂等系列产品中获得相当大利润的话，他们几乎都不想使其产品像药品那样受到过多的清规戒律。按FDA规定，药品是应用于疾病诊断、检验、缓解、治疗或预防的制剂，即用来影响人体结构或功能的制剂。而化妆品在进入市场之前，并不要求广泛的测试和FDA的批准，因为它们只是改变人们的肤质。疗效性护肤品则可被看作是影响人外貌的药品，也可说是改变人体结构或功能的化妆品。

第一个属于这种类型的制剂是全反型视黄酸，是维生素A的生物学活性形式，现在已知它还能提高皮肤的胶原质含量。在20世纪80年代初，费城宾夕法尼亚大学的艾伯特 · 克利格曼（Albert Kligman）的测试用作治疗妇女痤疮的全反型视黄酸时，发现它还可以清除因日晒而引起的皱纹。此药后来在名为Benova的商标下重新包装并且被FDA作为一种抗皮肤老化的疗法而获准生产。低剂量的全反型视黄酸或其前体视黄醇现已成为多种面霜的成分之一。

其他著名的疗效性护肤品大多数也是药物，是其出乎意料的附加效果使它们在美容院赢得了一席之地。例如，分别被开发用来治疗良性前列腺瘤和高血压的Propecia和Rogaine，均能防止脱发。最近加入该行列的新成员Vaniqa（第一个用于去除多余毛发的处方药）是一种局部施用型药物，当初则是用来治疗非洲昏睡病的。

关注老化

要估计制药公司目前对疗效性护肤品的兴趣有多大是很难的，因为大多数公司对他们的经营策略和研究计划都守口如瓶。但药业巨人辉瑞公司（Pfizer）承认，它正在为美容目的积极研究新的处方用的化合物。去年，它兼并了密执安州安阿伯市一家名叫Anaderm的公司，辉瑞公司从1996年起就对它给予了资助。Andaderm公司目前正在从事药物研究以对付5种常见的美容问题：老年斑、油性皮肤、脱发、多毛和晒伤。其临床研究负责人亚瑟 · 伯托里诺（Arthur Bertolino）说，有两种候选药物将在今年进入临床试验。但是他拒绝透露更详细的情况。

辉瑞公司对疗效性护肤品的公开兴趣似乎是一种例外。生产Propecia的默克公司（Merck）则认为这类护肤品纯粹是旁门左道，并说他们仍在专心攻克糖尿病之类的疾病。观察家们觉得这符合情理：疗效性护肤品能够挣到的钱可能只是常规重量级药物所能挣到的钱的一小部分，而且有可能承担的责任也是巨大的。病人通常情愿接受在治疗疾病时经历副作用的小危险，可是为了获得美容效果而施用药物的人则在副作用出现后很可能会认为制药公司应该负责。波士顿大学公共卫生学院的生命伦理学家乔治 · 安娜斯（George Annas）说：“风险与效益之比令，人不容乐观。”

此外，制药公司都期望自己的对外形象是一个研制治愈疾病药物的严肃企业，而不是那种低俗浮夸的企业。“他们需要的是与真正的科学联手，”英国剑桥附近戈德曼彻斯特一家药物开发公司Phytopharm的总经理理查德 · 迪克西（Richard Dixey）说。

从另一方面来说，几乎所有大型制药公司都对治疗肥胖症的药物感兴趣。这类药物虽然通常不能和疗效性护肤品混为一谈，但它们确是界于治病药品与化妆用品之间的一个典型例子。两种最主要的抗肥胖症处方药，即霍夫曼 · 拉 · 罗奇公司的Xenical和阿博特研究室的Meridia，只是被批准用于治疗病态性肥胖患者，但是也发现有违法出售给身材细长者的情况。

罗奇和阿博特公司都强调，他们的抗肥胖症药物不是作为化妆品使用的。的确，制药公司并没有在把抗肥胖症药物推向减肥市场上而获得什么。基于某些饮食杂乱者有滥用药物的可能性，所以任何这样的应用都会遭到FDA和政府其他管制部门的拒绝。

在化妆品工业，只有大公司担负得起把一种新药带到处方药市场上所要求的昂贵的研究经费。例如，化妆品业巨人L' Oréal公司在1981年与从事食品和饮料生产的大型企业Nestlé公司联手创办了一家叫Galderma的皮肤科学研究公司，总部设在瑞士洛桑。该公司主管集团销售和商务发展的副总裁加布里埃尔 · 维拉达（Gabriel Villada）说，他们正在寻找能激发衰老皮肤活力和解决秃发问题的新药。但他也拒绝透露具体情况。

平稳经营

许多化妆品公司对具有生物学活性的产品都非常谨慎。尽管如此，还是有些公司在利用疗效性护肤品的模糊定义把类似药物的产品投放到市场而未引起药物管理部门的注意。在美国，如果某公司发现一种新的化学分子，将其做成产品并且声明它能使皮肤的结构和功能都得到改善，它必须要经历数年的临床试验。但是如果这类产品说明避开了有关护肤品的生物学活性问题，却能直接上市销售。所以，雕章镂句的产品说明在很多化妆品广告中确实起着重要作用。加拿大多伦多市Cellex-C跨国集团化妆品公司总裁米干 · 麦克莱伦（Meagan McLellan）说：“我们可不想使我们的产品从货架上撤下来。”

不管怎样，化妆品公司还是很小心地防范他们的护肤品中混入烈性成分，以免引起皮肤发炎。从财政方面来看，化妆品公司似乎无须求助药物之类的化合物而日子过得很好。英国曼彻斯特大学皮肤病学家克里斯 · 格里菲思（Chris Griffiths）说，他们“已经挣了那么多的钱了。”

虽然制药公司和化妆品公司都有生意上的原因摒弃疗效性护肤品，但科学障碍还是存在。例如，生发剂的鉴定因为缺乏能甄别候选分子的实验室测试床而受阻，纽约哥伦比亚大学从事毛发生长遗传学研究的安吉拉 · 克里斯蒂安诺（Angela Christiano）说。

不过，出现眼袋、多毛或秃顶的人也完全不必灰心，许多新兴的生物技术公司和Anaderm那样的制药公司都在悄悄地挖掘着疗效性护肤品这一“矿藏”。

迄今为止，大型制药公司多数还是保持一定距离，“他们只有在发现某个新领域大有潜力可挖时才会进入”，亚拉巴马州伯明翰市皮肤科学研究公司IntegriDerm的总经理汤姆 · 杜利（Tom Dooley）说。但是如果IntegriDerm或其他公司真的挖掘到疗效性护肤品中的“氟西丁（Prozac）”或“伟哥（Viagra）"，这些大公司的态度可能一夜间就会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