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学从来没有这么让人讨厌过。许多高校接二连三地取消化学系科,大批在校生选学要求相对宽松的A级课程。情况更为严峻的是,针对层出不穷的非自然的人工合成物质开展的所谓新世纪宣传而造成的混乱让化学这门科学受害匪浅,只要一听到“化学”这个字眼,许多人就会自然而然地把它与环境污染和有害健康的毒素等同起来。
1991年以来,选学A级化学课程的学生比例下降了18%,而在其他所有课程上,这一比例只增加7%。据英国皇家化学学会的统计,选学大学A级化学课程的18岁学生人数的比例从1995年的7%下降为2003年的5%左右。许多高校不得不作出艰难的选择,看看哪些课程值得向学生们进行教授。因为培养一名化学专业的学生--年约需花费8000英镑的教学成本,而学校只能得到3000英镑的补贴。埃克塞特大学坚持认为它再也无法承受每培养一名化学毕业生而招致数以千计英镑的额外损失,所以不得不取消化学系。威尔士大学也是如此。
倘若学生选学传媒或是心理学课程而不选学诸如化学这样的核心科学课程的话,事情真的有那么重要吗?用那些试图说服政府立即拨款3亿英镑以挽救大学化学专业于消亡的化学家们的话说,这件事的后果可大着呢。他们说,英国在面临消亡危险的化学方面是有着深厚的传统的。这一传统始于17世纪晚期的罗伯特·波义耳Robert Boyle),他是首次给酸、碱、盐下科学定义的科学家之一。一个世纪后的迈克尔 · 法拉第(Michael Farnday)又发现了电磁波以及气体和胶质悬浮物的液化方法。更近一点,多萝西 · 霍奇金(Dorothy Hodgkin)首创X光结晶学并用来确定生物分子的三维结构,为此荣获了1964年诺贝尔化学奖。还有詹姆斯 · 布菜克(James Black)爵士也因其在研究控制血压的β-受体阻滞药物上的贡献而荣获了诺贝尔奖。
1996年因发现碳的异常分子而获得诺贝尔化学奖的苏塞克斯大学教授哈罗德·克罗托(Harold Kroto)爵士认为,化学见证了20世纪从拯救生命的抗生素直至现代电子学核心材料的许多很重要的突破。
克罗托认为,化学使这个世界从肥料和杀虫剂中获得了养料,而正是这些真正的化学制品毁掉了化学在许多年轻人心目中的声誉。然而,在解决污染等难题方面,从更有效的太阳能电池板直到能进行生物降解的塑料等一系列化学产品将会发挥重要作用。
克罗托说:“中国、韩国和印度正在把公共资金投向科学教育,因为它们知道这对于未来最基本的可持续发展来说是何等的关键。而英国却反其道而行之,它正在处心积虑地“破坏”其高校科技文化的教育基础。”
牛津大学的化学教授格雷厄姆 · 理查兹(Gmham Richards)认为,培养化学人才事关重大,因为他们是一批真正知道如何制作未来新药和疫苗的专家。对于英国经济来说,制药业是首屈一指的税收大户。他说“现在新药、纤维、塑料、染料以及清洁剂在现代生活中都很重要。诚然,这里有一个形象问题,归结起来就是‘化学不好,但药品是好的。’”
埃克塞特大学把化学视为一个财政重负,而这门学科在牛津大学却有点像是-一头产金牛,每当一家从其科学系科派生出来的上市公司在伦敦股票交易所获利的时候,它就会把这部分利润拿走。理查兹说,至今为止,牛津大学已经从它的那些与化学有关的公司那里获得了4000万英镑,这些公司的股票从1998年以来一直看涨。他本人作为该校的一名理论化学教授也为此成了一位百万富翁。
理查兹说,一幢造价为6200万英镑的新化学楼刚刚在牛津大学落成,大部分私人投资者都期盼着能从该校化学系未来的新发明中分得一杯羹。“现在,一些真正前卫的研究都不是在诸如Glaxo Smith Kline这样的大公司里进行,而是由高校派生出来的小公司在做。”
尽管攻读化学专业明摆着是一项赚钱的买卖,何以学生选学化学的兴趣不断下降呢?大学教授们相信其中有两个原因:一个是化学课被认为是一门难以取得全A成绩的困难学科,二是许多化学老师不知道如何去激发和鼓动学生的学习积极性。
牛津大学化学教授戴维 · 克拉里(Daid Clany)认为,在给16岁以下学生教授化学的老师中约有半数的人没有化学学位,这就使得许多学生早早地就放弃了这门课程。他说“在我们的学校里,能够正当教授化学的教师人数正在逐渐减少。”他说道,几乎没有什么人愿意在毕业后选择化学教学作为自己的职业,而是希望到企业中去寻找一份高职高薪的工作。
即使是那些好不容易学完化学A级课程的学生,大学课程中能吸引他们的是软科学之类的学科,如辩论权。据自然科学与工程技能委员会的一项统计,目前,在英国高校中讲授辩论术的课程多达350多个,因一部名叫《沉默的证人》的电视连续剧的关系,这门课程现在已变得相当热门。
然而,像警察和内务部这类部门仍然愿意招募化学毕业生而不认同辩论术,理由很简单,因为学化学的人的基础较其他人更好、更扎实些。
克拉里说,化学的重要性在医学界得到了认同,A级水平的化学成绩仍然是学生进入医学院学习的必要条件“这个问题一部分是归功于化学本身所取得的成就,每一个人都离不开它,同时,物理学、生物学和化学这些基本自然科学之间的藩篱正被拆除。”哈罗德·克罗托爵士,这位被称为20世纪后期化学领域最伟大的贡献之一——碳60分子的发现者固执地说:“化学家只占总劳动力的不到0.1%,但在过去的一个世纪里,如此少的劳力却做出了如此大的贡献,这听起来是挺滑稽的,仅仅是为了生存,我们现在正不得不手捧瓦钵乞讨从高校课桌上掉下来的一些碎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