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数码相机的销售量已经占据美国非一次性相机市场的五分之四以上,而且有近半数的新手机拥有照相功能。同时,自2000年以来,胶卷的年销售量已经下降了60%——
19世纪80年代,发明家乔治 · 伊斯曼在一次实验中偶然发现了制作柔软、可卷绕的“胶卷”的方法,使得胶卷可以被保存在体积小巧的盒子中,从而取代了厚重且易碎的玻璃胶片。这种新型胶卷非常便于携带,摄影师可以将它邮寄给冲印人员,只需几天就能收到寄回的照片。伊斯曼根据这项新技术制造了柯达相机——于是,一个新的产业诞生了。
伊斯曼的故事印证了这样一个事实:降低成本可对人们使用技术的方式产生根本的影响。在伊斯曼的这项创新完成之前,摄影是个“笨重”而且昂贵的过程,它极适合庄重的官方人物。而柯达使得普通人能以合理的价钱和较短的时间享受照相的过程。于是,日常生活中的许多场景变成了业余摄影爱好者的摄影素材,例如孩子的生日派对、一次海滩旅行或一次度假。
由于数码照相设备的价格不断趋于大众化,以及个人电脑存储空间的快速发展,我们正在经历一场照相技术的革命。今天,一张中等质量数码相片的拍摄成本几乎趋近于零。(当然,如果你要将这些储存在相机内的相片变为实物,至少要为相片打印机的油墨支付费用。此外,数码相片的打印纸价格也要高于传统相纸的价格。)
现在许多手机都带有完整的数码照相功能,使得我们能够将相片传送到个人电脑或者通过一个简单链接上传到我们的个人网站。如果需要拍摄高品质的相片,就需要一个带有标准镜头的专业相机,但如果仅是捕捉一个瞬间,摄像手机就可以完成了,而且随着手机的不断升级,它的摄像功能将会变得更为完善。
柯达的例子表明:成本的根本性降低会导致其用途的转变,这正是我们目前开始关注的问题。许多业余摄像师开始选择用数码相机来捕捉他们生活中的片段,而失兴趣于布朗尼(Brownie)相机和英斯塔曼蒂克(Instamatic)相机的更新换代。他们给自己的早餐拍照片,在乘地铁上下班时拍照片,为沉闷而又冗长的办公会议拍照片,还给他们的宠物拍照片。
如果说照相的第一次革命是主题的改变,即从正式事件到专题事件,柯达相机用户拍下的是他们想记住的日子,而手机用户通过拍照则是保留其日常生活中的平凡事件——即生活中可能会忘却的锁碎小事。
使用数码摄像的人希望亲戚,朋友甚至是陌生人也能够分享他们每天的经历。浏览去年被雅虎收购的照片分享网站“Flickr”页面,你会发现公众分享着“厚重”的照相簿——相片博客。这些照相簿展示了包括结婚照片、毕业照片和度假照片等,但其中有些明显不具主题性的、绝对不上镜的日常生活的细节照片。如某人早上在刷牙,或是某人在上下班的车子里盯着窗外等等。因为Flickr的相片博客喜欢为这些快照添加描述标签,因此我们在浏览照片的同时会看到如“刮胡子”、“松树”、“橙汁”等说明性标识。
对在柯达时代中崛起的人而言,拍摄没有风景或没有情感价值的照片简直是疯狂的行为。但相片博客却一直在试图捕捉生活中的每个细节,所以有时候我们也能看到一些反映沉闷情绪、反映宗教和兴奋情绪的瞬间。
Flickr相片博客的形式好比日记。当你翻阅一个传统的家庭相册时,你得到的可能是对这个家庭真实情况的不实认识。因为很多照片是大家在某个风景中如站在瀑布前面微笑(有些微笑可能很牵强)。相反,如果通过相片博客来详细观察,就能够对一个人的日常生活得到直接的、反映内在东西的直观印象,因为你几乎看不到强制性的微笑,也几乎看不到任何类似瀑布的风景。这样的照片也许看起来不是特别漂亮,但作为收藏是非常有价值的。
能够和理想中的陌生人一起分享你的宠物的照片是一件很高兴的事情。但从另一个角度看,建立一个视觉日记作为自己的记忆延伸也是一件非常有价值的事。例如,看到在大学宿舍里直视天花板的照片时,你会不可避免的回忆起许多在你生命中(20岁光景的时候)早已忘记的细节。从量上而言,即使用低分辨率的摄像手机拍的照片也近似等于留下了1000字的日记。如果要简单写下一两段话来描述你在办公室中的一天是需要花一定时间的,但是拍几张照片的话就仅需几秒钟。因为视觉记忆能够超强联想,当你看10年或20年前的照片时,可能当天的许多其他记忆都会涌现出来。如果你每晚像日记作家塞谬尔 · 佩皮斯一样忠实地写日记的话,或许你的记忆就没有如此丰富了,而且现在谁还有这么富余的时间呢?
数码相机正在引领一种趋向于被动写日记的方式。例如,我保存了自己所有的邮件信息,今天上午我的收件箱中共有1.3万封邮件,因此被动日记可以追踪在过去的4~5年中许多与我有关的内容,当然其中也夹杂着许多令人讨厌的垃圾邮件。阅读一些旧的信息能勾起我对往事的一些回忆:我那时候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我的困扰、忧虑和小有成就。我不再需要花大量时间去考虑为子孙们做个“家书”档案。我只需进行我正常的邮件工作,计算机会帮助我完成这项工作。
手机制造商诺基亚最近向摄像手机和带有Windows操作系统的个人计算机推介了名为“生活博客”的新软件包,它将邮件和相片博客的被动日记模式巧妙的整合在一起。这个软件的实质是通过手机记录来存储所有事件的时间线。如安排一次约会,生活博客就会将约会列入时间线,完成照片拍摄和存档工作。通过这个软件还能与朋友进行即时信息沟通、发送邮件或者找回电子语音邮件信息,生活博客会将这些信息储存到你数字生活的活动帐户。当你的手机和个人电脑相连时,就可以运行生活博客项目,查看你保存的信息和照片。
关于“生活博客”的叙述并不新奇,许多计算机梦想家包括微软的戈登·贝尔就提出软件界面完全是围绕时间排列的。贝尔的试验项目称为“我的生活点滴”,记录了他生活信息的整个流程,从文章、书籍到电话记录和家庭电影等等。如果你更喜欢花时间过自己的生活而不愿意考虑存档的话,数据储存工作显然不会受到你的欢迎。但是应用于手机和摄像机的“生活博客”的魅力之处就在于:它让你能够离开电脑屏幕来记录你的生活,而不需要考虑归档的过程。
在接近零成本的Flickr(相片博客)和“生活博客”的世界中,我们要保存日常生活的一份视觉日记是非常方便的。我们拍照是因为我们喜欢留住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