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赛格威滑板车发明者的迪安·卡门(Dean Kamen)而言,他对于技术发展速度的理解非常深刻,然而他的职业生涯却告诉我们,若想把创新想法转变为现实,其过程将面临重重困难

  “在今天,对于一个8岁儿童来说,看到因特网时所产生的兴趣和看到厕所是差不多的”,作为一名发明家和企业家的迪安·卡门(Dean Kamen,左图)说,“对于儿童来说,没有什么神奇的,也没有什么令人激动的,只有在他们需要的时候才会有兴趣。这说明了技术的发展不仅是快速的,而且也呈现出一种加速发展的趋势。”

呼吸着技术空气的人

  从事40年多年研发工作的卡门先生,在世界范围内拥有440多项技术专利,这些技术挽救了数以千计的生命,创造了至少一种文化符号――自动平衡的赛格威滑板车。现在,他把他的注意力转移到培养下一代发明家的事业上来,“我正在帮助培养一批年轻人,他们将会建立起你和我都无法预知的产业”,他说,“在10年或者20年内,这些年轻人中的一个将会能够治愈癌症,或者制造出一种不产生污染的机器。当他们获得诺贝尔奖的时候,一些人将会问是什么使得他们获得成功的。”
  卡门希望,他们的答案将会是来自一个以“对科学和技术的灵感与认可(FIRST)”的名称注册的赛事。这个吸引人眼球的机器人比赛,是卡门在1989年发起的,至今每年吸引超过20万来自56个国家的学校参赛。在科学家和工程师的参与下,通过团队共同努力,在拉拉队和父母们的叫喊声中,儿童们在一系列具有挑战性的比赛中制造和控制机器人。在2010年,仅仅这项赛事的奖学金就高达1220万美元。
  如果所有这一切看似与美国高中开展的一些运动项目相似,这并非偶然。“我希望儿童们认识到,工程学和问题解决的每一个方面,都像球类比赛中运球、控球、投篮(或射门)那样充满兴趣和值得奖励的”,卡门说。他希望FIRST这项赛事可以和超级碗、世界杯、奥运会相媲美。“下一代财富将会在蛋白质组学、基因组学和纳米技术等领域产生,所以你需要这方面的世界级的技术人员,如果儿童们不能得到早期的训练,他们就难以承担这些工作。”
  卡门不仅关注将来,而且也重视过去。在他位于德卡的办公室以及在新罕布什尔州的设计和研发公司内,随处都可以看到有关科技史的“标志”。他的办公桌上放着一个伽利略温度计和爱因斯坦大事记,已经褪色的关于他的赛格威滑板车的卡通画装饰在砖墙上。卡门是一个生活在科学世界并呼吸着技术空气的人,然而他不十分明白的是,为什么每一个其他的人都没有和他同样的感觉。
  “如果你看看今天的科学和技术呈现在我们面前的方式,你就会发现,这远比它们没有取得公平时代的地位要糟糕得多”,卡门先生说,“这看似是有一些人刻意暗中破坏人们对于未来科学的希望,以至于使得普通的小孩――特别是女孩和少数民族的小孩――对科学没有丝毫兴趣。当儿童们在电视上看到一名科学家的时候,其形象或似一名令人讨厌的弄出吱吱声的难以相处的小孩,或是一名留着毛燥头发操着德国口音的中年白人男性。”

视科学比生命更重要

  卡门除了操着浓重的纽约本地口音,他的刻板型象也似乎是他的一副自画像,这些元素使他进入传统意义上的疯狂科学家之列。在他的一个私人岛屿(他自称是北达姆普林帝国)上有一个六角形的高科技基地,在基地中,他设计了自诩为挽救人类的宏大计划:设计出解决交通拥堵问题的电动车,发明了垃圾发电设备,研制出海水制盐机器;此外,他还创制出一种可以爬台阶的被称作“伊沃特“轮椅,为美国军队提供了包括机器人装备、比正常游泳速度快两倍的鳍状假肢等在内的小发明。
  一个视科学比自己生命更重要的科学家,这个说法似乎特别符合卡门这样的自学成才的发明家。卡门的父亲在20世纪50年代为《神秘的科学》杂志从事漫画工作,卡门自小就是一个令人讨厌的喜欢弄出吱吱声的难以相处的儿童,当他16岁设计出一个能够感应声音的动力照明系统时,他的发明生涯就此开始了。不久他便成功地说服纽约海登天文馆以每套2000美元的价格购买了几套他发明的设备。
  他的哥哥是一名医学院的学生,当他抱怨给糖尿病患者注射胰岛素面临诸多困难时,卡门便终止了自己的学业,并发明出世界上第一个便携式药物注射器。他说:“我原想在一年的时间内,所有的糖尿病患者都会使用这样的注射器。”但实际上,从最初的原型设计到广泛的临床应用,花了超过15年的时间。1971年,卡门成立了一个公司生产这类注射器,1982年,他把这家公司卖给了巴克斯特国际医药器材公司。
  随后,卡门组建了一个契约式研发公司――德克公司,开始设计一种家庭透析机。从研制、完善到推向市场花了超过10年的时间,透析机的尺寸从原先洗衣机般大小缩小到不超过鞋盒。就像便携式注射器一样,这项技术把病人从定期去医院做治疗的繁琐中解脱了出来(美国食品和药品管理局(FDA)和巴克斯特公司,今年针对那些给使用者造成严重伤害和导致至少1名使用者死亡的设备发起了一项撤换运动)。
  接下来卡门开始研制伊沃特运输车――一个可以上下楼自我平衡的六轮机器轮椅,也可以为复杂地形提供导航,直立后可使其使用者达到其他人眼睛的高度。这项发明是德克公司和强生公司下属的一个子公司联合开发的,尽管这种轮椅车很久以前已经停产,但在当时改善了数以万计人的生活质量。

矢志不移地坚持发明

  卡门最为出名的发明是赛格威运输车――一个站立式的滑板车。遗憾的是,它的出现正好处在2001年IT行业滑坡之际,技术工业正在寻找下一个增长点的时期。在揭开这项发明的面纱之前,赛格威运输车就成为发烧友的猜测对象,苹果公司的史蒂夫 ·乔布斯(Steve Jobs)说它差不多就“像一台家用计算机那般大”,风险投资家约翰 ·杜尔(John Doerr)认为,它应该“比互联网上所描述的要大”。事实上,它是一个非常智能的、能够自我平衡的两轮滑板车,所采用的技术和伊沃特相类似。
  赛格威滑板车前9年的销量,和公司当初预测该产品推出后的销量差不多(赛格威公司是对这项技术的商业推广而组建的)。赛格威滑板车主要滑行在主题公园、仓库周围以及硅谷的人行道上,在其他地方却很少看到它。今年初,赛格威公司被出售给一个英国公司,但卡门坚持认为这个想法并不意味着是错误的决定。
  “城市为行人提供了高度拥挤的环境,而小汽车作为一个硬件,可以使人们走的更远和更快”,他指出,现在全世界超过一半以上的人口生活在城市中,“我不知道在20年的时间内,人们是否会乘坐赛格威滑板车到周围的城市去。但我知道,他们将不会再继续乘坐小汽车,因为从财政、感情、政治以及环境代价上都不允许。”
  尽管卡门在医学上的发明被人们接受经过了一个缓慢的过程,尽管有人对赛格威滑板车嗤之以鼻,但是他却正在加紧进行其他的一些创新。如果社会接受他关于未来愿景的描述需要很多年的时间,那也只能这样。

卡门

卡门和他的“伊沃特”六轮机器轮椅车

  他最近发明的一个发电机,是基于在19世纪出现、但仍没被广泛接受的设想――斯特灵机――之上。他说,“在斯特灵机的基础上,我们已经建立了世界上最洁净的垃圾发电站,它可以将任何垃圾转变成电能”。至于斯特灵机的应用,他在电动小汽车和摩托车上进行了实验,但他真正的目标是发展中国家。在孟加拉国一个村庄进行的实验,而且只用牛粪作为燃料,他用这些机器发电持续了将近6个月。
  而与斯特灵发电机配套的净水装置,可以把1000升被污染的地表水、河水或者雨水净化成饮用水。“只要每个人都喝上洁净的水,人类疾病将会减少50%”,卡门说,“我的愿望是在不破坏环境的情况下,能够使每一个人都有电用和洁净水喝。”

冀望儿童的FIRST大赛

  但是,对这种机器进行大规模推广被证明存在问题。“当你试图为从来没有用过电或者缺乏洁净水而患病的数十亿人提供电力时,这并不是一个技术可以解决的问题”,卡门说,“它是一个涉及到基础设施、心态、后勤保障和可持续发展等多方面的问题”。包括获得卡门发明许可证的卫生保健公司,也并没有把净水机器和发电机投入到最需要它们的市场,“尽管他们对卫生保健和我的项目感兴趣”,他解释说,“但是在很多情况下,他们并没有能力来支持或推广这些技术。除了美国之外还有206个国家,大多数医药设备公司仅仅在世界上最富有的40或50个国家中开展业务”。
  在将一个想法从原型转变为成功的产品时,卡门再一次遇到了比他原先预计的要多得多的困难。“技术的发展是很容易做到的”,他说,“但要形成一种新的态度,在精神上从一种模式转变为另一种模式是非常困难的。对我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当给面临困难的人提供解决问题的方法时,即使他们是不幸福的,他们也不愿意改变原先的状态。对于技术来说,之所以需要15或者20年的时间才能融入人们的生活,是因为看到一项技术时的小孩,从一个年轻人转变成理性的成年人需要15年的时间。”
  使卡门最引以为豪的发明是他创立了FIRST这项赛事。“它确实是一项创新,因为它为一个基本的社会问题的解决提供了一种独特的途径”,他说,“对于我所致力于研究的任何一种产品,如果我不去做,其他人也会去做。他们可能会比我稍微晚一点,或者以一种不同的方式进行,但是,他们肯定会去做这些工作。在每年FIRST赛事举办期间,我留心观察参与赛事儿童们的同时,我发现所有的科学家都工作在令人振奋的团队之中,这种情况在接下来的15年中将会继续发生。他们或将致力于发明一种没有电阻的可以传输数百万安培电力的材料,创造出一种可以生产、存储和转化能量的材料,或将弄清楚如何利用分子生物技术生产合成蛋白,依赖于生物工程技术解决人类面临的健康问题。”
  纵观卡门先生的职业生涯,他已经成为一名名副其实的“煽情者”,他往往会不断地提出新的想法,尽管并不总是会收到好的回报。这些年来,已经有超过100万名儿童参加了FIRST的比赛,卡门希望这些儿童们能够给自己一个巨大的转变。但是,正如北达姆普林国王所多次重申的那样,在提出一种想法和使这种想法成为现实之间,存在的一个巨大的差别。

资料来源The Economist

责任编辑 则 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