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动卫生技术(mHealth)可望让发展中国家享受个性化医疗服务
新技术有助于解决世界上最贫穷人群的医疗保健问题吗？咋一听，这个问题似乎有点可笑。但是，在非洲撒哈拉沙漠以南的大部分地区、亚洲及拉丁美洲的许多地区，公共卫生条件充其量只能够得上初级水平。许多村庄甚至没有清洁的饮用水，也没有基本的卫生设施，更不用说医院和医生了；至于像分子诊断术和电子病历档案等现代化医疗技术，那简直就是奢望。
大约在十年前，当比尔·盖茨(Bill Gates)还是微软公司总裁时，曾在一个涉及发展中国家技术的会议上，他对现代技术――如卫星通信、太阳能发电和电脑上网等――能够极大地提高最贫穷人群的生活质量加以猛烈抨击。他问听众，你们是否知道，靠每天不到一美元的生活意味着什么？
去年，盖茨辞去了微软公司的职务，专心经营他的家族慈善基金――比尔＆梅琳达·盖茨基金会。在公共卫生领域十余年的运作中，盖茨逐渐改变了对上述问题的看法，他认为“穷人绝对应该用上较先进的技术。”技术进步在降低医疗设备制造成本的同时，也提高了药物的疗效，这些进步无疑给穷人带来了好处。
重大的技术突破往往能挽救成千上万人的生命，大规模预防接种和抗生素就是最好的例子。用现代抗逆转录病毒药物治疗艾滋病就是一大技术突破，这一突破挽救了贫穷国家中无数人的生命。比尔＆梅琳达·盖茨基金会正将大笔资金投入到发现新的艾滋病疫苗和疟疾疫苗上，并积极研发治疗耐抗生素结核病的药物。
盖茨认为，富裕国家的文化致使其医疗保健体系不愿冒风险，因此，一些重大的技术突破可能出自非洲的村落，但最终也会助益富裕国家；而这一突破的基础就是人们司空见惯的移动电话。
“请呼叫我”
如果您认为小发明无法应对医疗卫生领域的大挑战，那么就去南非的夸祖鲁－纳塔尔省看看吧。这个人口众多的南非省份目前依然是世界上艾滋病感染率最高的地区之一，但近来在对付艾滋病方面取得了不小的进步。
多年来，南非政府由于对艾滋病源自病毒感染这一事实持怀疑态度，从而削弱了遏制艾滋病的努力，包括制药公司向该国提供抗逆转录病毒药物还存在法律上的障碍。不过，那儿的卫生官员现在已经改变了态度。今天，南非人已经能够依靠国家补贴的公共卫生体系享受价格合理的药物、免费的检测和咨询。即便如此，艾滋病仍然在夸祖鲁－纳塔尔省肆虐着。
肯尼亚医院的医生用手机了解病人状况
辛勒·萨贝塞(Zinhle Thabethe)女士解释了个中原由。由于艾滋病臭名在外，该地区大约有4／5的受害者不愿意走进当地的诊所做艾滋病病毒检测。在南非各地，也许有1／4的人口呈HIV阳性，但不到5％的人知道自己的病情。萨贝塞也是一名艾滋病患者，她对这种现状深感忧虑，为此，她参与发起了一个名为iTeach的行动计划。该行动计划的总部设在夸祖鲁－纳塔尔省一家最繁忙的医院里。她和合作者们想出了一个聪明的办法，即用移动电话来联系保持沉默的病人。
iTeach行动计划与南非移动通讯网(MTN)、美国学会等合作，推出了一个名为“请呼叫我”的服务项目。每天利用移动电话发出100万条短信，鼓励收信人与艾滋病热线进行联系。这得到了人们的热烈响应，尤其是年轻人。当人们打电话时，他们经常被告知在邻近的社区就有卫生院；今后，他们还将得到可以在家里使用的专用检测工具。
iTeach行动是世界上迄今规模最大的移动卫生技术(mHealth)的一次实验。萨贝塞深信，这一计划会在整个非洲加以推广；同时她也认为，之所以起作用，不是因为人们有移动电话，而是移动电话上的短信会促人们花一点时间去思考，进而也许会有所行动。”
洛克菲勒基金会的卡尔·布朗(Karl Brown)说：“这已经超出了技术的范畴。移动电话使信息在世界上最偏远地区的多向流动成为了可能，并因此改变了医疗卫生的现状。”目前，移动卫生技术最有希望的应用是发布公共卫生信息、编织智能医疗网络、延伸公共卫生工作者的触角和建立传染病检测网等。
在乌干达，“短信促变”(Text to Change)计划利用短信小测试来提高电话使用者对艾滋病的认识，使接受检测的人数上升了40％。2007年在泰国进行的一项研究表明，由于病人每天得到短信的提醒，接受肺结核(TB)药物治疗并按时服药的病人跃升到90％以上。
利用移动电话建立起传染病监测网络
另一个有希望的应用是把移动电话与电子病历档案(HER)及临床决策支持软件相结合。在肯尼亚西部，一个新的咨询和HIV检测项目让农村卫生观测员能够从病人家里直接把数据输入到移动电话上以建立电子病历档案。这个项目是由肯尼亚莫伊大学的一个研究小组发起的，其目标是为大约200万病人建立电子病历档案。公共卫生官员认为，这将有助于识别、治疗艾滋病病人并改善病人的后续护理。
从这些不同实验中得到的一个启发是，任何移动卫生技术或电子卫生计划，无论在哪儿实施，都必须尽可能地简单易行、便于使用，尽管背后有成熟的软、硬件支持。
足以让富裕国家用户感到羡慕的是由美国沃克西瓦公司提供给卢旺达公共卫生工作者使用的移动技术。这是一款拥有软件的移动电话，能够把数据传送回基地，可以实时获得潜在的疫情爆发、医药短缺等方面的信息；同时还可用来订购药物、发布公共卫生警报、下载就医指南等。
拉近医患
移动卫生技术影响到的另一个领域是提升贫穷国家有效地发挥为数不多的医务人员的作用。尽管有评论家认为，非洲所需要的是给医院提供更多的钱款或设备，而不是五花八门的技术。但是，美国外交关系协会的劳里·加勒特(Laurie Garrett)女士则主张，即使有钱开展医学培训，非洲仍无法在短期内向广大农村输送足够的医生。培训医生需要时间，而其中许多医生又不愿到偏远地区工作。因此，加勒特希望通过培训社区卫生工作者来完成许多相对简单、目前由医生完成的医护工作。
一种新型的远程医疗正在通行起来。美国外交关系协会提出了一个叫做“集装箱卫生院”的概念――一个类似标准集装箱，进行装备后可用作乡村卫生院。这样的“箱子”只耗费几千美元，如通过移动电话联系经过培训的专业人员为村民提供多项服务，包括预防接种和治疗疟疾等。如果没有这些“箱子”，村民就医就不得不跑很远的路。
也有装备较先进的集装箱卫生院拥有一种数字检测工具，即装备了谷歌、麻省理工学院(MIT)多媒体实验室、国际商用机器公司(IBM)等机构开发的用来尝试预报疾病爆发的软件――该软件能够“蠕动”于网络以寻找多种语言报道的有关不常见疾病爆发的新闻。今年2月发表在《自然》杂志上的一项研究提到，著名搜索引擎谷歌演示了这一技术如何在美国疾病预防和控制中心(CDC)报告之前成功地预测到流感的爆发。
在墨西哥，一项移动卫生技术的推广已经初见成效，有450万墨西哥人成了居家医疗呼叫(Medicall Home)服务项目的客户――通过移动电话向客户提供医疗咨询服务，每月收费5美元。该服务项目的创始人之一佩德罗·依利果恩(Pedro Yrigoyen)解释说，他的许多同胞缺少健康保险，或是生活在偏远地区，或离医院很远，但几乎都拥有移动电话。他目前正与沃克西瓦公司合作，以便提供更多的移动卫生技术服务，并计划将服务扩大到整个拉丁美洲。
移动卫生技术能走多远？内科医生兼谷歌公司“首席慈善福音传播人”拉里·比林恩特(Larry Brilliant)有一个大胆的设想。他相信，借助移动通讯、信息技术和全球监测网络的结合，一定能够觉察诸如非典或艾滋病等传染病的疫情，进而可防止其转变成全球大流行。他说，关键是“早期发现并及早作出有效的反应。”
防患未然
公共卫生监测系统正越来越多地利用移动电话和智能设备来完成疾病的监测任务。肯尼亚首都的卫生官员去年秋天曾怀疑，索马里难民可能把已经灭绝20年的脊髓灰质炎(俗称小儿麻痹症)带进了肯尼亚，他们提醒卫生工作者通过移动电话记录病人症状和分发药物等。可见，通过远程分析这些数据，远在首都就能预防甚至遏制疾病的爆发。
在对疾病的控制上，人类生物学教授内森·沃尔夫(Nathan Wolfe)的主张是变监测为预防，而不是等待麻烦的征兆。最近，他辞去美国加利福尼亚大学的教职，发起了全球病毒预报计划(GVFI，该计划集合了流行病学领域的专家，旨在病原体起源地发现并监测它们在人类中的传播)。针对大多数致命病毒――如艾滋病病毒和非典病毒――都源自野生动物，他为此花了大量时间用于检验人类血液，如经常与野生动物接触的猎人的血液。
沃尔夫博士认为最有希望的一种技术是“芯片实验室”，其优点便于携带、运行快速和低成本的现场样本分析。“利用先进的基因分析技术，人们在最短的时间内能识别出未知的病毒。”
苹果的传感器及移动卫生技术设施
沃尔夫同样也在移动电话上看到了巨大的潜力。一次在刚果偏远地区监测疫情时他发现，虽然那儿没有道路，没有电网，但当地人能用上移动电话，可以用便携发电机给手机充电。为此，他的研究小组正在开发一个软件，即只要患者发送一个短信告知自己病了，系统就给他们小额的奖金。采取奖励手段，这也有利于疫情的及早发现，卫生工作者会马上去给病人检测，看看是否存在引起疫情爆发的可能。
全球卫生规划者们也在考虑建立一个互动性更强的智能网络，其中一种叫做“前沿短信”(Frontline SMS)的技术能够识别患者身上的最初征兆。这是一种供公共卫生官员免费使用的应用软件，可用来分析海量的文本信息，无需中央服务器或者上网。
“紧急状况和灾难创新支持系统(InSTEDD)”――设于加利福尼亚州的一家非赢利性软件开发商――的执行总裁埃里克·拉斯穆森(Eric Rasmussen)相信，要让全球监测系统网络有序运作，就必须向最接近“麻烦”的人们提供快速采取行动所需要的信息和权威性。他的团队已经开发出一个开放的原始码的应用软件，可以把来自完全不同移动源的信息整合在一起，并把信息与地图等数据组合起来供现场工作人员使用。
联合国基金会和洛克菲勒基金会等机构鼓励移动技术革新者致力于最佳方案和常用手段的标准化，以便让最有希望的方案得到广泛地推广。沃尔夫说：“如果因特网是人类的神经系统，那么我们正在创建的GVFI就是人类的免疫系统。”
资料来源The Economist
责任编辑 则 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