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传媒渐呈下降趋势,科学博客却迅速增长。《自然》杂志高级记者杰夫·布伦菲尔(Geoff Brumfiel) 提出质疑:后者能否取代前者?

公众与科学失去联系?

  约翰·蒂默(John Timmer)进入新闻界是如此的顺理成章,以至于他还没有明白过来就已经不再是一名科研人员了。10年前,蒂默作为一名博士后在纽约斯隆-凯瑟琳癌症中心(MSKCC)神经生物学实验室工作时,他就开始浏览互联网站和各种留言板,并参与其中的一些工作。2005年,他最喜欢的一个博客网站“Ars Technica”通知他,说网站正在招聘负责科学报道的工作人员。当时,位于宾夕法尼亚州多佛的校董会因智能设计的宣传申请了法律诉讼。“我想,公众看上去似乎与完整意义上的科学失去了联系”,蒂默说,“我现在基本上与作者都是用电邮保持着联系。”
  接下来的几年里,在蒂默研究生涯结束的同时,其网站工作却稳步推进。现在,42岁的他享受“Ars Technica”科学编辑的全职薪金。他运用了以前的工作经验:工作之外或者午休时间,把各专业领域的研究内容记录下来。蒂默认为,这种详细的记录比报纸或许更专业。蒂默想通过更深入的介绍科研人员的工作情况,意在激发公众对科学的兴趣。
  蒂默的案例是一种标志性的转变,他以一种新兴的方式满足了媒体需要。其中部分在于经济上的原因,特别是在报纸的收益方面。目前,传统意义上的全职科学传媒工作者正被各类专家及全能记者所取代。英国著名杂志《自然》对493名科学传媒工作者做了一次调查,结果显示,这类岗位正在减少,但工作量却在增加;而由科研人员管理的博客和网站正获得快速发展。其中的一些人是兴趣爱好,另一些则是出于普及的动机,当然也有人试图致力于商业化运作。

现在是博客的天下

  越来越多的新闻记者开始关注这些网站,目的是寻找故事的构思。在传统媒体减少专门的科学报道部门的同时,而这些网络机构却四处招贤纳才。不论是直接还是间接,科学家以及网络机构对公众都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影响――公众通过阅读博客了解了他们的工作。
  科学家及科研机构向公众提供了大量的科学信息,这意味着“就纯粹的向公众传播科学而言,我们正处在一个黄金时代,”罗伯特·霍茨(Robert L.Hotz)认为,他是《华尔街时报》的一名科学记者。但并非所有的观点都指向科学报道。霍茨甚至怀疑博客网站能否履行监督和批评的附加功能,而这些正是传统媒体所要实现的目标。他还说,独立的科学报道已经逐渐失去读者的兴趣,处于一种尴尬的境地。
  科学传媒的蓬勃发展始于20世纪80年代和90年代初,在美国,到1989年总共由59家报纸致力于科学报道。但不管是美国还是其他国家,科学报道的飙升取决于媒体的利润。现在,这种情况已经发生了改变。在美国,传媒的科学报道在逐渐压缩,《波士顿环球时报》已经停止了每周科学板块和健康版块的报道。据《自然》杂志的调查表明,美国和加拿大约有三分之一的科技类传媒人员已经被解聘或转行。
  德国多特蒙德大学科学传媒学教授霍尔格·沃默(Holger Wormer)认为,欧洲所面临的经济危机没有像美国那样严重。尽管德国的许多家报纸都在考虑裁员,但科学传媒工作者相对来说处境较好。他说:“从事科学报道的部门虽然规模不大,但一直被视为很重要的部门。”不仅《法兰克福汇报》仍然保留科学板块,那些规模较小的报纸也愿意继续支持科学新闻报道。《世界报》的科普记者斯特凡·福卡尔(Stéphane Foucart)认为,在法国,报纸发行量的下降也引发了许多问题。过去的几个月中,《世界报》已经压缩了其科学报道的规模。英国的报纸和广播也遭受到了同样的压力,科学传播岗位也位于失业岗位之列。
  理所当然,留下来继续从事科学报道的记者,其工作量不断上升。《自然》杂志的调查表明,59%的新闻记者已经感觉到,他们每周的工作量一直在增加,不仅仅是报道数量的增加,而且还要向博客、网络故事及播客(podcasts)提供素材。

科学新闻需要快且精确

  按照科学传媒中心(伦敦一家专门向新闻记者提供科学信息的组织)主管菲奥娜·福克斯(Fiona Fox)的看法,在这样的压力条件下,主流媒体需要既快又精确的科学内容,而这种需求往往是由公众关系部门来提供。马克·亨德森(Mark Henderson)是《泰晤士报》的科学编辑,他说尽量不要单独依赖报刊的发行,但是“如果有一篇好的新闻稿,而且你在一天之内要写4篇报道,那你就会采取这一捷径。”《自然》杂志的调查表明,新闻稿已经成为科学记者的首要故事来源,大约有39%的内容会直接从新闻稿中引用。
  科学传媒中心抓住了当前的新机遇(这一机遇开始于2002年),开始寻找能够影响公众舆论的新闻主题,如转基因食品等。最初,这仅仅是一个尝试,只是想把新闻记者与科学鉴定的来源联系起来,但这种联系急剧扩大。现在,该中心的6人团队每天发出大量电子邮件,包括引用了对著名科学家的最新报道,而第二天这些故事就会被刊登出来。同时,该中心也开始提供事实素材和背景资料,这样新闻记者就可以在他们的报道中直接引用。该中心的成功使福克斯在高兴的同时也很不安。她认为,科学记者应该拿起电话直接对科学家说:“我们是因为新闻界所面临的问题才得以成功的,但这不是我们所要庆祝的。”

科学博客应当直面公众

  当前,科学记者更加重视科学界与公众之间的联系,原因是科学家自己通过互联网与公众接触。与书籍和演讲不同,科学博客在运作中有一个快速的转变,这与传统媒体的转变较为类似。比较成功的网站每月都吸引数十万公众的浏览。
  许多科学家撰写博客仅仅是为了把他们的研究信息传递给公众。德里克·洛威(Derek Lowe)说:“我早就发现人们对我的研究内容非常感兴趣。”他是马萨诸塞州剑桥顶点制药的研究人员,也是《在酝酿中》(In the Pipeline)的作者,这是一篇关于药物开发的博客。他说:“大多数的人不知道药物是如何发现的。”洛威是在2002年初开始撰写博客,现在他的博客每周都有20万人次的浏览量。
  有这样一种现象存在,即有科学背景的博客作者往往表现出蔑视主流媒体的倾向。波拉·齐夫科维茨(Bora Zivkovic)说:“如果你将一份经过编辑修改的新闻稿发表在报纸上,这是错误的,有时编辑过分地“煽情”会破坏公众信任的科学事业。”齐夫科维茨是科学博客网站《24小时博客》的作者,也是《公共科学图书馆必威体育备用地址 》的在线社区经理人。美国明尼苏达大学生物学家保罗·迈尔斯(Paal Myers)也持类似的观点,他说:“报业界意识到他们可以通过兜售新闻垃圾来获得观众,这不是纯粹意义上的科学。”可以想象,肯定有很多人不赞同这种观点,但拉里·莫兰(Larry Moran)的话更具有代表性,他说:“大多数所谓的科学新闻都很糟糕,没有它我们可能会更好”。他是加拿大多伦多大学的生物化学教授,同时也在为“andwalk”网站写博客。

  科学记者开始把他们的主流工作转移到博客,这源于实验室的博客作者正在进入新闻界。迈尔斯不久将在英国《卫报》的一个固定栏目写作。洛威也正在为《大西洋》和《化学世界》写专栏。迈尔斯和洛威同时也为《自然》杂志写文章,但这样的工作侧重于提供见解和分析,而不是专门报道。“博客作者不想成为新闻记者,”齐夫科维茨说,“我在博客上想写什么就写什么。只要有人实际支付了,要写的东西就会出来。”
  这就是约翰·蒂默寻求的工作方法,但存在一个问题是网络博客作者涉及的领域与其未涉及的领域是两极分化的,人们只去浏览他们喜欢的网站。当蒂默报道智能设计和多佛审判时,他希望接触的一些人有很大一部分去了别的网站寻找新闻。

资料来源Nature

责任编辑 绍 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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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伯特·霍茨(Robert Lee Hotz)是正确的,科学博客作者不可能像一个优秀的记者那样履行监督和批评的功能,但经过适当的培训他们是可以做到的。科学和新闻具有不同的规范标准是被公认的。随着越来越多的科学家着手为公众写作,他们会从中受益,这将指导他们像一个新闻记者那样去思考。然尔,大多数主流媒体仅仅重新组织了新闻稿,这是霍茨未曾提及的。科学博客作家可以比一个繁忙的记者更具批判性,但这种评论更倾向于科学的严谨或其他方面。

――《连线》记者亚伦·(Aaron Rowe)

实际上,媒体景观作为一个整体正在分裂和转化,正在从一个广播或“推”的系统转化为一个“拉”的系统。一个社会需要一种主流媒体,这是让人关注的原因,确保任何一个成员都会被及时告知,这将使整个社会都受益。科学传媒只是互联网技术发展的一部分,这篇文章充分表明了科学传媒如何反映这些事态的发展。科学界需要一个强有力的“推”的方法来发布科学新闻,目前媒体结构的可塑性为建立这一渠道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机会。我同意这样的观点:当报纸和电视频道正在彼此消退时,我们需要一个更明智的方法来使科学填补广播媒介的空白。如果不通过“推”或广播的方式使科学深入到更广泛的公众,那么科学将不会兴旺发达。

――柏林自由大学神经生物学家比约恩·布林布(Bjorn Brembs)

许多人在写文章,同时也有许多人在读文章,这是彼此有效地沟通吗?作为一个科学家,同时又在博客网站上写科学博客,传统科学新闻遭受的侵蚀令我担忧。具有较强写作能力的科学家是一笔珍贵的财富,但是他们不一定有能力关注更广阔的社会背景,也没有能力与广大读者沟通,其结果是糟糕的。一方面,这些在线作家是舒适的,他们相互赞许对方,但另一方面,读者因为这些背景信息而陷入困境。科学博客在信息交流方面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但我不幻想我的文章会达到专业记者的水平。对于科学家和博客作者来说,他们把主流媒体的科学报道视为垃圾,并以此为时尚,但这样做就必须承担起后果。因为大多数的科学家(包括我在内)在自己的专业领域之外都是糟糕的传播者。

――伍德罗·威尔逊国际学者中心首席科学顾问安德鲁·梅纳德(Andrew Maynard)

阿里安娜·赫芬顿(Arianna Huffington)在网站上曾经写过一篇关于报纸消亡的文章,网上的主流媒体看上去也越来越像是评论性的博客。尽管纸质媒体可能过时,包括会受版面的限制,而且也不能够通过点击链接资源;然而评论性博客是丰富我们信息来源的关键。我认为多元化是正常的,只要存在评论,公众就会面临新的争论。

――美国著名导演拉斯·芬利(Russ Finley)

编译逄仁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