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奥尔良市――昆虫学家扎克斯·莱曼(Zack Lemann)打开厚厚的标有甲虫字样的玻璃容器,然后以外科医生的专注神态在伴有食物的泥土中熟练地翻找。不一会儿,他的指尖上出现了一个犹如宝石般的甲虫――彩虹圣甲虫(Phanaeus vindex)。“多么美丽啊!”莱曼先生自豪地说,“紫色、绿色和金黄色,简直是颜色的狂欢节。”
彩虹圣甲虫是适应沼泽环境生活的众多昆虫中的一种,其生存并不全仗着它的盔甲。对于古埃及人来说,神圣的圣甲虫象征着复活和新生,并且相信是它们将地球推出了“深坑”,给世界带来第一缕曙光。还有谁比这个建立在尼罗河洪泛区的文明能更好地诠释洪水毁灭后的重生呢?
别出心裁的设计
在坐落于新奥尔良市的奥杜邦昆虫博物馆(美国最大的昆虫博物馆,占地约7000平方米――译者注)中,你可以很容易地找到各种类似的隐喻和信息。这座由私人投资2500万美元建成的非营利性质的博物馆,于去年7月开馆。它是全美最大的专门研究昆虫及其成员――节肢动物的机构,也是自2005年“卡特里娜”飓风横扫新奥尔良以来开放的第一个主要景点。“我们想让大家知道,我们以一个城市的面貌又回来了,”帮助设计参展展品的莱曼说,“而且我们不只是回来,我们希望能够变得更好。”
奥杜邦博物馆还附有一些特殊用途的场所,最突出的就是所谓的4D电影院。在那里,观众在观赏一些由名人配音的以昆虫为主题的动画片时,还能得到感官上的享受。仅他们坐的椅子就价值2000美元,这些椅子能够像昆虫一样“戳刺”他们,并同时注入了昆虫气味剂。如果有谁能够在“昆虫”的侵扰下看完电影并记住内容,接下来肯定会高兴地在博物馆内的昆虫咖啡厅进餐。
在那里,如孩子一般热情、稍爱出风头的莱曼会强迫观众品尝用昆虫制成的各种菜肴,比如“香酥卡津蟋蟀”,这是一种油炸的、经香料调味的蟋蟀;或者“酸辣蜡蚓”,其材料是一种寄生在蜂箱上的白白胖胖的毛虫。“最难的是说服人们尝试着吃这些昆虫菜肴。”莱曼说。
尽管这座博物馆有很大的规模及更大的期望,然而它真正关注的却是那些小生物,那些生活在我们周围、与人类共同居住在这个世界的昆虫。它们往往被忽略或者被认为是微不足道的,一位女性参观者的话印证了这一事实。当她听到蚁群中的所有工作都由雌性蚂蚁做的讲解时,就对她的儿子说:“听到了吗,宝贝!这就和真实世界中的一样。”
“真实世界”?是在说我们生活的这个存在着15亿种、总重量大约是我们人类200倍的昆虫的世界吗?在这个“真实世界”中,昆虫几乎占了所有物种的90%,仅是甲虫就和植物的种类一样多。“不是说昆虫要继承地球,”康奈尔大学昆虫学家托马斯·艾斯纳(Thomas Eisner)说,“而是它们现在就拥有地球。”
种类繁多的标本
通过各种展示架和对标本的巧妙安排,博物馆突出展示了昆虫惊人的丰富性和多样性,分门别类,清清楚楚。
昆虫具有多种特征:有六条分段的腿,身体分为头、胸、腹三个部分,靠体外甲壳(即外骨骼)的摩擦发出声音――非常美妙。想想吧,这些经过了4.4亿年的演化、繁衍周期短且种类繁杂的昆虫,仅仅用基本的昆虫纲分类就能分清楚它们吗?当你遇到“哥斯达黎加仙灵虫”,一种比单细胞草履虫还小的寄生蜂,或者“婆罗洲手杖虫”,它有22英寸,几乎和人的胳膊一样长,这时你就没办法简单地给它们分类了。
在博物馆内,你可能会遇到像黄蜂的苍蝇和跳动起来像蜘蛛一样的蚬蝶蛾子,也可能会遇到游起泳来像可爱的小海龟、却能吃掉小海龟的贪婪的食肉昆虫龙虱。如果你看到竹节虫伪装成叶子的模样爬行、并惊讶于它们的伪装竟然那么逼真(它们有着叶子的脉络和被食草昆虫咬食过的外缘的伪装)时,那么很遗憾,它们可能已经混迹于花园中的其他草木中了。
昆虫中有很多的欺诈行为,也有很多的迭代寄生策略。比如,有一种很大的看似像长着毛的蚂蚁的蚁蜂,实际上却是黄蜂;而这种蜂靠着吃寄生蜂的幼虫长大,即在寄生蜂的幼虫破茧前,雌蜂将自己的卵放进茧中。这样,它们的幼虫就可以靠吸食寄生蜂的幼虫为生了。蜻蜓是杰出的空中猎手,但是食虫虻会利用诈术捕捉蜻蜓和其他昆虫为其食物。
昆虫在这个世界上扮演着很多角色,从帮助农作物授粉的轻盈可爱的蜜蜂、蝴蝶,到那些清理污物的令人厌恶的苍蝇。博物馆中一段令人新奇的影片讲述了苍蝇怎样将老鼠尸体“消灭”的:首先苍蝇将它的卵产在老鼠眼睛上,待孵化成蛆后,再将老鼠的腐肉吃得只剩皮毛,直至受到滋养的土地冒出了嫩芽。
昆虫在提醒我们,生命的车轮一直在滚滚向前,未来无论遇到不幸、悲伤、障碍或是死亡,总会有新的一年在等着它们,一首延续着苦乐参半的生命进行曲。
奥杜邦昆虫博物馆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