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加哥市长理查德·戴利(Richard Daley)披露了一个雄心勃勃的城市改造计划――《芝加哥气候行动计划》:通过对燃煤电厂、楼宇的改造和增加公交运能、骑车族等节能减排措施,将芝加哥旧城改造成一个绿色化城市;如果这一计划成功,其他城市将纷纷仿效。
芝加哥街头,环保人士徘徊在车水马龙的街头,他们身穿色彩鲜明的T恤衫,手拿代表环保界的写字夹板,不停地拦住行人,直截了当地向他们提出:“为挽救地球,能给我一分钟时间吗?”看到人们的反应,你也许会觉得,芝加哥人不喜欢这些环保主义者。
路过的行人似乎没有人愿意奉献这一分钟,更别说为环保事业捐赠20美元了。大多数人只是皱着眉头挥了下手,然后匆匆赶路……虽然芝加哥城的280万居民对仅有崇高的意愿就能缓解气候变暖可能不屑一顾,但并不意味着就没办法解决这个问题。这个城市的上层知道,要让人们行动起来挽救地球,仅靠提高人们的环保意识是不够的,还要让人们对绿色行动带来的实惠感同身受。
《芝加哥气候行动计划》
去年9月,芝加哥出台了一个环保计划――《芝加哥气候行动计划》(Climate Action Plan),即在2020年前将二氧化碳排放率降低四分之一;2050年将碳排放量大幅削减80%。具体过程是,在未来的12年里,要求40万个家庭和9200家工厂和摩天大楼实现节能型改造;伊利诺斯州21个燃煤电厂全部进行改造(以上这些需要在全州范围内通力合作)。该计划还将在增加火车和公交车运能的同时,力争将45万开小车的上班族改为骑自行车,即将骑车族的人数增加30%。“我还没听说过如此广泛如此雄心勃勃的市政改造计划”,美国最有影响力的环保组织“自然资源保护委员会”(NRDC)的一位资深环保人士丽贝卡·斯坦菲尔德(Rebecca Stanfield)说道。
这个计划的出台正逢其时,美国许多城市的减排工作已经远远走在了芝加哥的前面。比如,俄勒冈州的波特兰市通过大量投入公共交通工具以及从水力和风力发电中获得10%的电能等措施,在1990年的基础上将人均二氧化碳排放量降低了12.5%;西雅图在1990年的水平上将二氧化碳排放量降低了8%,预计明年从市区到达机场的轻轨铁路开通后,排放量还将进一步下降。
两年前,加州州长阿诺德·施瓦辛格(Arnold Schwarzenegger)曾宣布,将通过实施更高的燃料标准和垃圾掩埋地甲烷回收等措施,在2020年前使全州的二氧化碳排放率降低到1990年的水平。
以上这些城市和地区都没有芝加哥所面临的历史遗留问题,比如众多的钢铁厂和牲畜栏。根据一环保机构的大气化学数据显示,萦绕在这个大都市上空的空气是美国最污浊的。一些较为年轻的城市可以开展绿色覆盖城市的运动,部分原因是它们不像芝加哥那样继承了一份在煤炭工业基础上建立起来的“历史遗产”;西雅图和波特兰等地能够取得降低二氧化碳排放的成绩,则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其水力发电资源。此外,与美国西海岸的一些城市不同,芝加哥的城市供暖系统和空调系统因当地严冬酷夏的气候条件而排放出更多的二氧化碳。
所有这些不利条件,使得芝加哥成为了能否对抗全球变暖的试金石。美国许多城市都有与芝加哥相似的不利条件:老化的基础设施、粗陋落后的老厂、陈旧的电网以及一些死抱矿物燃料不放的顽固者,等等。如果芝加哥能够实现温室气体的大幅度削减,其他城市也一定能做到。
呼之欲出的新形象
芝加哥首席环境官萨德胡·约翰斯顿(Sadhu Johnston)是《芝加哥气候行动计划》的制定者。5年前,当市长戴利在克利夫兰绿色建筑联盟遇见了约翰斯顿,便决定与他一起协手改变芝加哥的面貌。在两人的努力下,芝加哥已向城市绿色化迈出了关键的一步:城市的自行车道已扩展了120英里;400多家建筑物业主在楼顶上种植植物以吸收二氧化碳;一个“变废为利”的运动将工厂废弃的塑料和化学物变成可用的原材料。
与此同时,一个呼之欲出的新形象吸引了许多替代能源企业的到来,并因此创造出成千上万的工作机会。如集风能技术设计、风力发电设备生产的印度苏司兰能源公司(Suzlon Energy Ltd.)2005年来芝加哥发展时只有10名员工,如今已有900名员工,2009年还将增加100名员工。目前以“风城”而闻名的芝加哥已成为美国北部七大风能公司的总部,风能行业年会每年5月都在芝加哥召开。
但在对抗全球变暖的这场大战役中,这样的步子显然还是迈得太小。芝加哥2008年产生的温室气体达3700万吨,即使城市建筑屋顶绿色植物覆盖量按预定计划完成,减排量仅为17万吨;修建500英里长的自行车道,减排也只有1万吨,只占二氧化碳总排放量的0.5%。
然而要真正解决城市绿色化问题,芝加哥政府要付出与当年芝加哥重建(1871年芝加哥大火吞没了1.8万幢房屋)相匹敌的努力才有可能。于是便有了《芝加哥气候行动计划》的出炉,其中还不包括强制性命令法规之类。但该计划能否成功,其关键还在于政府对一些私营部门采取的积极鼓励政策。
在《芝加哥气候行动计划》中,碳减排目标的三分之一落实在建筑物的节能措施上;三分之一落实在电厂的防污技术更新上,同时还要发展更多的清洁能源(根据伊利诺斯州相关规定,到2025年可再生能源将占其总发电量的25%);另外三分之一将落实在更环保的公共交通、商业运输上。
芝加哥绿色大桥
调查温室气体排放源
事实上没有人会公开批评这个计划,但是以前的一些经验难免让人产生一些疑虑。7年前,戴利曾许诺从2003年开始,城市的二氧化碳排放量每年减少1%。据《芝加哥论坛报》获得的资料显示,到2006年,芝加哥的二氧化碳排放不减反增,比2003年还多排放了7万吨。
同样令一些环保人士感到失望的是,在《芝加哥气候行动计划》中并没有提到谁是芝加哥城的最大污染者;而有半个世纪历史的克劳福和菲斯克燃煤电厂,则每年排放出480万吨二氧化碳,占减排目标的三分之一,这还不包括芝加哥奥黑尔机场和中途机场的碳排放在内。
而且在这个计划中,芝加哥市政府对其中有些项目几乎不能直接控制。比如,州政府和联邦政府的拨款如能按时到位的话,芝加哥高速运输管理局(CTA)的公交和火车线路的扩展项目就能顺利进行,以此可减少83万吨温室气体;反之,会影响减排目标的实现。
从根本上来说,《芝加哥气候行动计划》是对芝加哥市政班子的考验,即能否引导民众自愿参加到这个计划的实施中来,而不是通过强制性的政策法律;而要达到2020年的既定目标,需要有40%的城市居民和商业楼业主的积极参与。
戴利和约翰斯顿知道,芝加哥人对于这样一个碳减排计划可能会心存疑虑,人们需要在事实面前才会相信。芝加哥市政府为此将该计划提到议事日程上的同时,对温室气体排放源也进行了全面的调查和精确的分析。
芝加哥被誉为风城
利用全球定位系统(GPS),计划制定者绘制出了芝加哥地区何处温度最高、何处温室气体排放最多等污染示意图。据红外影像显示,芝加哥城中温度最高的是一些建筑物集中且隔热效果差以及绿化覆盖少的区域。数据资料表明,这些地区将直接影响芝加哥城市绿色计划的进程。
计划制定者还确认,芝加哥南部的铁路站场也是产生大量温室气体的地方(美国近三分之一的铁路交通要通过芝加哥),铁路线和公路线纵横交错,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排放源。许多由柴油或电力驱动的货车往往在这里滞留多日,如果能消除这一排放源,每年可减少温室气体排放160万吨。
芝加哥城市温室气体排放示意图表明,70%的温室气体来自城市建筑,汽车的排放量只占21%,这一结果推翻了以往认为汽车是温室气体排放的最大“罪魁祸首”的观点。尽管如此,如果芝加哥能以低排放车辆代替原有的公交车、出租车和货车等,亦可减少二氧化碳排放21万吨。
未来目标――“风城”
早在20年前,芝加哥大学就盛行着一种经济学观点:只要看到事实,民众就会理性行事的。也就是说,当人们看到城市绿色化给他们带来的实际利益,自然就会做出正确的选择。为此,约翰斯顿认为,业主会对大楼和工厂进行改造,以降低建筑物的供暖和制冷成本(更新后的隔热系统、供热系统、热水系统和照明系统将能减少30%的能耗);如果适当提供些贷款,那就更有保障了(芝加哥政府已与一些基金会和银行进行了很好的沟通)。
芝加哥市政官员指出,当地9家公司最近花了27.7万美元对建筑物进行了改造,在提高御寒性能的同时,其节能效果明显,每年可节约能耗10万美元,3年就能收回成本。计划对建筑物进行改造的还有芝加哥标志性建筑之一的西尔斯大厦和芝加哥商业中心。
这类改造同样也适用于民宅,据《芝加哥气候行动计划》称,用荧光灯替代白炽灯照明,每一家庭每年可节省108美元;在不使用电源时将插头拔下(而不是一直插着),还可节省23美元。另外,诸如将取暖或空调温度调低3华氏度、每星期少开10英里车,等等,也能节省不少钱。
以上是该计划向芝加哥居民提出改变生活方式的13条建议中的一部分,如果每个人为此作出一点小小的改变,就能为遏制全球变暖趋势做出贡献,而每个家庭预计每年可减少800美元的支出。只要有一半的芝加哥市民按照这些减排措施去做,80万吨二氧化碳就会消弥于无形中。
总而言之,随着一些新能源和绿色环保技术公司纷纷进驻之时,芝加哥在创建环保型城市的同时也为其经济转型奠定了基础,这才是《芝加哥气候行动计划》的最终目标。戴利希望芝加哥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风城”――城市用电的大部分来自风能,而不是过去一个世纪以来烟雾缭绕的燃煤“巨兽”。
这究竟是一个远见卓识的计划,还是一番夸夸其谈的“空中楼阁”?时间将会给出最好的验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