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那些肩负着保护所有生物研究安全任务的人来说，绝对没有清闲的日子。
高致病性微生物的研究通常需要穿上全套防护服进行操作
2020年1月，大卫 • 吉勒姆（David Gillum）所在的大学宣布，校园里有人被诊断出感染了新型冠状病毒，之后他接到了大量电话。吉勒姆是位于坦佩的亚利桑那州立大学环境健康与安全主任。这些电话来自世界各地的生物安全员，想寻求他专业的指导，以防他们的机构处于同样境地。
大卫•吉勒姆是位于坦佩的亚利桑那州立大学的一名生物安员
“紧急情况时有发生，如何让大家保持冷静取决于你。”吉勒姆说道。但是，一个机构生物安全员生命中的大多数日子都没有这么戏剧化。通常情况下，这些生物安全员会与科学家合作，研究出如何安全地进行生物学研究，比如涉及传染性病原体或修饰过的DNA的研究。在过去十年中，随着生物研究及其危害变得更加复杂，他们的作用有所放大。大型研究机构和大学可以有几十名生物安全员，而规模较小的机构通常会在其安全部门中设置这一角色。
位于墨西哥城的墨西哥社会保障研究所流行病学监测和研究实验室网络负责人路易斯 • 卡雷拉（Luis Ochoa Carrera）表示，在墨西哥以及其他拉美国家，这个职位通常被授予生物安全负责人职务。
卡雷拉负责生物危害培训课程
“读研究生的时候，我原以为生物安全就是有人拿个剪贴板告诉你哪里做错了，”弗吉尼亚州阿什伯恩霍华德休斯医学研究所的珍妮莉亚（Janelia）研究校园的安全与健康，她和研究所的安全经理梅根 • 萨尔茨（Meghan Seltger）说道，“但它还有更多的含义。”比如，在项目周时间里，一名生物安全员要为一个将化学合成的设计分子添加到活细胞中的项目写一份风险评估；审核组织培养室的设计和施工，使之适合需要严格控制的工作环境；或者评估流感病毒的研究会对社会造成的风险。威斯康星大学密尔沃基分校的生物安全员丹尼尔 • 林塔拉（Danielle Rintala）说：“我们工作中从来没有无聊的时刻，总有值得学习的东西。”
途径众多
很少有官员持有与生物安全相关的专业学位，至少在美国，大多数资格证书往往是由大学以外的机构颁发的。然而，有许多课程可以让你获得生物安全专业人员的认证，包括位于马里兰州贝塞斯达的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NIH）的国家生物安全和生物遏制培训计划，以及由英国爱丁堡大学生物安全培训学院提供的培训项目。例如，萨尔茨就是完成了为期两年的NIH提供的计划。
生物安全员应该具有生命科学、公共卫生、医学、工程学、教育和应急响应等方面的背景，萨尔茨说道，他同时也是位于伊利诺伊州曼德琳市的美国国际生物安全协会职业工作组的成员。比如，生物安全员至少要具有微生物学或分子生物学硕士水平的知识——因为这些领域研究涵盖的风险最大。生物安全员往往需要持有一系列的从本科文凭到博士学位的相关资格证书。例如，卡雷拉接受过化学、药剂学和生物学方面的培训，并拥有公共卫生管理硕士学位。他认为，在实验室里研究传染性真菌、细菌、病毒或寄生虫的经验也同样重要。日本冲绳县理工学院研究生院（OIST）的生物安全专家田中俊典拥有植物科学博士学位。他说，他在长崎主管林业和土壤科学的办公室以及农业政策地方政府办公室的工作经历，让他对政府法规和工作重点有了深入的了解。
富有竞争力的薪水
2013年，吉勒姆和他的同事们发现，美国生物安全专业人员的工资从初级职位的每年7万美元到拥有15年或以上经验职位的每年11万美元不等（参见“舒适区”图）。位于维也纳的奥地利科学院分子医学研究中心科学支持部负责人加布里埃尔 • 奥 • 里奥德恩（Gabriel Ó Ríordáin）表示，在奥地利，初入生物安全职场的专业人员薪资有望达到69 040欧元（合75 600美元），与博士后研究员的薪资水平相当。
美国科罗拉多丹佛大学安舒茨医学中心助理生物安全员扎卡里 • 威尔逊（Zachary Wilson）对于自己的薪水与资助资金无关这一事实倍感欣慰，但他仍参与分析和制定研究项目。他说，他可以借此了解大学所有生物学家正在研究的东西，从抗生素治疗中结核杆菌的生存机制，到具有人性化免疫系统的小鼠中自身免疫性疾病的发展，“我可不想一辈子就研究一个细菌中的一种蛋白质。”他说道。
充满变化的日子
许多研究人员发现，生物安全员职位的标准工作时间很有吸引力，有固定的工作时间和灵活性，有时可以在家工作。在得到现有职位前，拉德在位于俄亥俄州的克利夫兰诊所勒纳研究所担任了11年的首席研究员，研究心脏发育和疾病。她每周要花40个小时写基金申请，另外还要花30个小时做实验。她觉得不能再这样持续下去，必须要做出改变。尽管她没有任何作为生物安全员的工作经验，也没有接受过任何微生物学方面的培训，但她意识到生物安全程序的重要性，也熟悉科研行政管理，以及如何管理团队和预算。于是，她申请了威斯康星大学麦迪逊分校生物安全员工作。“面试的时候我努力向面试官表明，我可以去学习任何需要我学习的科学知识。”她说道。
许多生物安全员与同事们一起工作，他们监督危险废弃物的处理和处置，监测空气和水的供应情况，处理化学品和辐射物，以及关注员工的健康和福利。他们也是负责审查和批准涉及生物材料（比如感染性病原体、重组DNA或合成核酸）研究项目的委员会成员，以及监督实验动物委员会的成员。
审查研究方案有助于生物安全员确定研究小组工作应有的生物安全级别（BSL），比如从1级（危害最小）到4级（危害最大）。这意味着要评估哪些实验必须要在控制箱内进行，应装备何种保护装置，以及应如何处置有害生物废弃物。这项工作很大一部分是与校园内实验室建立联系。“我花时间坐下来了解一下为什么研究人员想要做某个特定实验，非常有助于我开展工作，”萨尔茨说，“这能帮助我更好地解决安全问题，同时也能帮助他们完成研究，我对此感到兴奋。”
出现问题的时候，建立信任也很重要。最常见的事故是针刺伤、眼睛溅伤、利器割伤、实验动物咬伤和液体溅出。生物安全员在紧急情况中穿上防护服、戴上呼吸器这样的情境是非常罕见的。然而，就像消防员一样，他们需要为这种情况做好准备。法里纳说，发生不寻常的情况时，有时需要生物安全员迅速找到校园里能向他们提供科学、设施或两者兼有的建议的人。曾在墨西哥卫生部担任BSL-3协调员的卡雷拉说，即便如此，也不妨做一个“肾上腺素成瘾者，我绝对喜欢那部分工作。你需要意识到可能发生在实验室内的潜在事件，并准备好应对所有类型的威胁”。他的勇气在2013年得以大展身手，当时他带领一个流动实验室团队，对伊达尔戈农村地区暴发的霍乱进行了为期两个月的调查。这种情况既需要他拥有处理病原体方面的专业技能，也需要他具有领导能力，“你必须知道如何应对压力。”他说道。
大部分工作都与预防相关。林塔拉说：“我们办公室的一贯要求就是——最终不要出现在当地新闻上。”生物安全员每年都要组织实验室工作人员接受培训，包括何时以及如何使用护目镜及其他防护装备，如何运输或用移液器吸取生物危害物，以及如何使用洗眼站和灭火器。他们还负责检查设备和程序。田中说，他一直在提醒位于热带冲绳县的研究人员不要在实验室穿露趾凉鞋。但是，确实有事发生时，生物安全员必须保持冷静，仔细倾听，对所发生的事情不要带有批判性，并确保研究人员的即时福利（参见“安全品质第一”）。林塔拉说，这有助于保持一种让人安心的、不加批评的态度，并确保研究人员不会因为犯了错误而感到自责或羞愧。“重要的是，不要把它当作一种惩罚，”她说，“而是要把它当作一种学习经验。”这意味着研究人员下次会更积极地报告问题并向生物安全员寻求帮助。一旦情况得到控制，生物安全员就需要调查出了什么问题，并讨论今后如何预防。
挑战与收获
田中说，这项工作最有意义和最具挑战性的部分之一是决定如何使用新技术来安全地工作。“研究越先进，适用于它的法规就越少。”他说道。比如，OIST的研究人员创造了一种杂交病毒，他们将一种导致动物疾病的病毒和另一种无害病毒结合起来。没有关于处理这种杂交病毒的规定。“现场的生物安全员需要在施行安全措施和确保科研自由度之间找到平衡。”
对于那些需要改变工作节奏但又希望继续参与研究的科研人员来说，生物安全员工作算是一个不错的职业选择。虽然生物安全员扮演着配角，但这个角色非常令人满意。有时在穿上防护服的那一刻，他们觉得自己肾上腺素飙升。
“这看起来可能就像电影《传染病》中的一个场景，”威尔逊说道，“但是，如果我们在实验室工作时觉得别扭，那么就是我们做错了什么。”
资料来源 Nature